这个男人,铁骨铮铮,却原来内心是如此柔软。也是,假如他当真铁石心飚,视治下百姓如草芥,又怎会干犯官场大忌,以浩阳市委书记的身份,去干涉久安的治安伤害案子?
刘伟鸿打完电话,回到沙发里坐下,缓缓问道:“邵明正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清楚内幕吗?我需要的是确切的内幕,不是猜测。”
邵银燕脸上便露出了为难的神情,说道:“刘书记,我没有确切的证据,只能是推测!医院的治疗档案,我拿不到。就算拿到了,估计也早就被动了手脚。”
刘伟鸿微微点头,说道:“那好,那你就说说你的推测吧。”
“好。我弟弟在浩阳自杀,当时经过急救,他的身体其实已经在逐渐恢复,他年轻臁…到久安市人民医院住下之后,开始一段时间,也是在不断地好转,都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了。就在前几天,忽然说他旧伤复发,医院马上下了病危通知书,等我们赶到医院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就死在手术台上……”
邵银燕说着,眼里又涌出泪水。
尽管邵明正在别人眼里,十恶不赦,死有余辜,但毕竟是邵银燕的亲弟弟,姐弟之间,年纪只相差了一岁多,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感情自然深厚。
刘伟鸿问道:“死在手术台上?谁签字同意手术的?”
“公龘安局的看守警龘察。”
刘伟鸿又点点头。鉴于邵明正在押犯的身份,自然和普通病人不同。他忽然旧伤复发,来不及等到家属赶到签字,看守警龘察确实是可以签字同意手术的。程序上,没有任何不正确。问题的关键在于,邵明正是不是真的旧伤复发,需要马上手术。但如同邵银燕所言,医院的治疗档案她拿不到,拿到了也不一定能找出问题。任何档案,都是可以作假的。
现在邵明正的尸体都已经火化,再想查出真相,难度太大了。
“嗯,你继续说。”
“刘书记,我要向你检举!久安市最大的流氓头子,就是彭宗明的儿子彭英安。这么多年,他仗着他老子的势力横行霸道,名义上是警龘察,实际上是黑社会。当年,他就是用流氓手段欺负我的,叫人把我灌醉了,强奸我,又强迫我做他的情人,不许我和别人谈恋爱,也不许我和别人结婚。如果我不听他的话,他就拿我弟弟和我父母的生命来威胁我……六年了,那时,我才刚刚从学校毕业,分配到银燕区政府上班……”
邵银燕咬牙切齿地说道。
看来她对刘伟鸿是完全信任了,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什么情况都不隐瞒。
刘伟鸿依旧不动声色,似乎对邵银燕所言,不是太感兴趣。事实也是如此。邵银燕说的这种情况,真假很难验证。到底是彭英安当年强奸霸占她,还是她主动向彭英安献媚,不好断定。或许只是一种利益的组合,各取所需。毕竟邵明正是久安有名的流氓头子,平日里犯案无数,若是没有一个强劲的后台,纵算在久安这种乱局之下,只怕也支撑不到今天,早就被法办了。
流氓恶霸也分为两种。一种是有后台的,另外一种是没后台的。有后台的,自然一帆风顺,发展壮大,如沈云天之流,做老板,进政协,俨然上流人物。没有后台的,那就是死路一条。不但会成为历次严打的牺牲品,沈云天这种“流氓大亨”也不会容忍他们。
久安市的“资源”就那么多,多一个流氓团伙来“瓜分”其他人所得就要少一些。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邵银燕主动靠拢彭英安,自荐枕席,可能性也很大。如今反目,自然要将诸般过错都推到彭英安头上。刘伟鸿可不是人家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的人。
不过部银燕说彭英安是久安市最大的流氓头子,这一点刘伟鸿倒是不怀疑。现有的证据,很多都指向彭英安。久安市治安形势如此严峻,不说百分之百归罪于彭英安,起码他要算是根源之一。
“刘书记,他们害死我弟弟,是有原因的……”
见刘伟鸿不动声色,邵银燕就有点着急,连忙说道。
正在这个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刘伟鸿高声说道。
房门推开,楼层服务员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个饭盒,笑容可掬地说道:“刘书记,你要的盒饭打过来乒……”
“好,请放在这里吧,谢谢!”
刘伟鸿笑着起身相迎,并没有因为对方是服务员便缺了礼数。
服务员在市委书记面前,还是有些拘谨,小心翼翼地将盒饭放在茶几上,瞥了邵银燕一眼,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之色,随即退了出去。显然服务员也没想到在市委书记房间里见到这样一个被打成猪头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