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晓燕大为兴奋,随手将玫瑰花放桌面上一搁,转身就往外跑,今儿下午,郑大小姐去省文化厅那样的斯文单位陪老妈聊天来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这样子去工业北路的窝棚,指定要把那些下岗工人吓住了,还“微服私访”个屁。
等郑晓燕离开六零六号房间,刘伟鸿拿起那束玫瑰花,放在鼻子底下轻轻嗅了嗅,然后在桌面摆好了。
大约十分钟之后,刘伟鸿郑晓燕和李强,搭乘酒店的由梯,直接下到了地下停车场,那里早就准备好了一台二手的黑色桑塔纳。
李强简单地解释了一句:“王兆崧他们准备好的,省国资办派了人在酒店外边盯梢。”
这一点,倒是很好理解。
高树山吩咐李宝良所谓的“全程陪同,”里面就包含了这个安排。实话说,督察局这样“尴尬”的单位,在地方上进行调研考察,想要获取真实情况,远远比纪委和政法部门要艰难得多。毕竟那是党和国家都认可的强力机关,必要的时候,完全可以避开地方党委政府,单独行事。地方党委政府,也不敢明着阻拦,最多是利用地头熟的优势,进行一些暗地里的“工作”。
督察局就不好如此行事,以至于堂堂督察局常务副局长,只能大晚上的搞这种偷偷摸摸的微服私访,终归督察局并不是正式的行政执法单位。
对于李强,郑晓燕一直比较好奇。她在久安待了三个月,和李强打交道的次数并不少,不过李强沉默寡言,几乎从来都不曾主动和郑晓燕说过话。纵算李强借调到了国资办,成为郑晓燕的直接下属,李强还是很少说话,说起来,对郑晓燕这位顶头上司,着实有点大不敬。
不过郑晓燕知道,李强实际上就是刘伟鸿的贴身保镖,估计是刘成家给安排的吧。刘司令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此安排,也不算离谱。很多豪门世家的老爷子,甚至会将中央警卫局给配的警卫员派出去保护子孙的安全。当然,只限于最受看重的那一位子孙肩负着整个家族的未来和希望。
三个人进了桑塔纳,刘伟鸿和郑晓燕都坐在后排,李强驾车离开了地下停车场。
另一台同样不起眼的桑塔纳,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不久之后,桑塔纳便来到了工业北路。已经是晚上了,工业北路依旧很是热闹,一些顽强的小商贩,仍然在坚守阵地。明知道晚上生意会不大好,但他们总是希望碰碰运气,能够多挣那么一块钱两块钱。
工业北路的公共照明系统,比较糟糕,一路上倒是每隔几十米就有一个路灯,但那些路灯,大多是不亮的,小商贩们主要是集中在几个还没坏掉的路灯下面,吆喝叫卖。
郑晓燕就扁了扁嘴巴,说道:“还省会城市呢,我看比久安差远了。”
因为刘伟鸿的坚持,久安的很多公用设施都得到了大力的改善,公共照明系统,乃是重点。
刘伟鸿微微一笑,没有吭声。
这不是能力问题,而是责任问题。当权者心里头有群众,这些工作,就能做好,做到位。不过别伟鸿当然不会随便批评安北市的当政者。
晚上工业北路的交通状况,自不如白天那么拥挤,桑塔纳勉强能开得过去。在前面一个拐弯,上了一条更加坑坑洼洼的道路,很明显,这是一条临时性的道路。道路两边乌漆抹黑的,看不到人影。再往前开了几百米,前方终于亮起了稀稀疏疏的灯光,在黑夜之中闪耀着昏黄的光芒。
李强在路边将桑塔纳停下来,取出一个手电筒,说道:“首长,车子不能再往前走了。”
刘伟鸿点点头,撩开两条长腿,径直向前,郑晓燕赶紧跟了上去。刘伟鸿朝她伸出手,郑晓燕嫣然一笑,伸手握住了刘伟鸿的粗大的手掌。
刘伟鸿这是怕她摔倒。
别看这个男人平日里牛皮哄哄的,其实对女人很体贴。
在凹凸不平的小路上走了几分钟,终于可以看清楚,前面是一处开阔地,乱七八糟的搭了许多的窝棚,在手电光的照耀之下,可以看得出来,那些窝棚“风格各异,”有的是木板搭建的,有的是砖头和石棉瓦搭建,还有的直接就是帐篷。当然,不是那种严格意义上的帐篷,只是像个帐篷的样子,上面打了很多的补丁。
见了这般情形,郑晓燕倒抽了一口凉气,吃吃地说道:“这就是那些下岗职工住的地方?”
“对。这里一共住了两百一十三户人家,大约七百多人。”
李强又简单地答道。
却原来他们早就已经把这些情况摸清楚了。
郑晓燕顿时怒道:“太不像话了,为了一个房地产公司要赚钱,就把两百多户职工扫地出门?谁给他们这样的权力?”
“他们自己给的!”
刘伟鸿淡然说道,随即又加上一句。
“老子天下第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