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京华大酒店的客人和工作人员,便看到了一幅奇特的“景象”,十来名警察如临大敌,押解着两名“嫖客”和四名“小姐”,其中两名警察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屁颠屁颠跟在后面。倒是两名穿着按摩服,趿拉着酒店布拖鞋的“嫖客”,在一起有说有笑,神态轻松之极。
估计这是大伙头一回见到如此镇定自若的违法分子吧?
再后面,则是一脸冷笑的禹长义和他的几名跟班。
龚宝元和胡天厚在警察的押解之下,登上了警车,向鲤鱼区公安分局驶去。京华大酒店处于鲤鱼区的辖境之内。前来扫黄的警察,也是来自于鲤鱼区分局治安支队。
禹长义的老子,正经是省委政法委书记,禹长义本人,亦是省委政法委某个处室的干部,警衔也是二级警督。只是禹长义基本上不怎么去单位上班,平时都呆在星汉地产公司,俨然地产公司的老板一般。
警车很快驶进了鲤鱼区公安分局,警察押解着龚宝元和胡天厚,直接进了治安支队审讯室。
这审讯室内有一张审讯椅,旁边还摆放了另一张普通椅子,显见得是临时加上去的。一般审讯室都是单独审讯,所以给被审讯人准备的特制椅子,也就是一张。现在忽然要两个人一起审,只能采取临时措施了,有点不伦不类。
“坐下!”
警察将龚宝元和胡天厚押到审讯椅前,大喝了一声。
龚宝元摇摇头,说道:“兄弟,别咋咋呼呼的,我看得见。”
这些警察,总是会使用这种明显有些夸张的手法来对付犯罪嫌疑人,藉此建立某种心理上的优势。只是这种心理优势要想在龚宝元和胡天厚面前建立起来,难度当真不小。
主审位置也临时加了几张椅子,禹长义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径直来到正中央的位置上,当仁不让地一屁股坐了下去,看看龚宝元,又望望胡天厚,嘴角浮起一丝猫捉老鼠般的胜利笑容。
其他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分别在禹长义左右落座,谁都不说话,很显然大家都明白这个房间里,目前是有谁做主的。
禹长义也没有急着说话,掏出一支烟来,叼在嘴上,那名二级警督连忙拿起打火机,给禹少给点上了。禹长义随即将香烟盒推到二级警督面前,二级警督忙即说了“谢谢”,拿起香烟,给在座的每名警察都派了一支,一个个吞云吐雾起来。
“龚总,大家都是文明人,我也不想动粗。只要两位好好配合,这事好商量。”
禹长义抽了几口烟,微笑着对龚宝元说道。
“禹少,有话直说吧。”
龚宝元不咸不淡地说道。
“哟,龚总,还是这么牛逼呢?我跟你说,这种态度,对你很不利。我现在好好跟你说话,你最好也识相一点。我的耐心可不大好。真要是把我惹火了,那就请你们二位先去拘留所待个十天半个月,咱们再来谈话,怎么样?”
禹长义眼神一冷,也不咸不淡地说道。
“那倒不必了。拘留所不是个好地方,我没兴趣。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谈吧。”
“哈哈,龚总,你这是在求我吗?求我不要把你送到拘留所去?”
禹长义就笑起来,身边的几位警察,也跟着大笑不已。
龚宝元和胡天厚如此牛逼,他们也想得到,一定是有所仗恃。但那没用,这是在京华。禹长义说了算。只要龚宝元和胡天厚不是省里领导的什么亲戚就行了。明珠来的有钱人,在京华不好使。
龚宝元也笑着说道:“禹少如果觉得这样会让你很爽,那就算我在求你好了。禹少,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完全不求人的人是没有的。无论是谁,都有求人的时候。”
禹长义“嗤”地一声,讥讽地说道:“龚总,实话说,我真的挺佩服你的,能屈能伸。明明是吓尿了裤子,求我饶了你,说出来的话,还是那么牛逼哄哄,很有哲理的样子。”
龚宝元尚未开口,胡天厚已经有点不耐烦了,说道:“禹少,有话直说吧。你不就是想要宁阳城市广场那块地皮吗?行,你真想要,我们就给你好了。这种小孩子把戏,老是耍来耍去的,没什么意思。”
“不不不,胡总,你错了,你真错了!”
禹长义连连摇头,带着长长的拖腔,说道。
“今天下午在拍卖会现场,我确实想要那块地皮。但我现在忽然又不想要了。胡总,你说得对,这事没意思,真他妈没意思透了。除非你们现在求我,老老实实向我认错,给我鞠个躬,说声‘我错了’,然后求我收下那块地皮,也许我还会考虑一下。不过,价格方面,咱们可能要再商量了。我觉得那块地,值不了四千万。”
龚宝元就沉下脸来,淡淡说道:“禹少,这么弄就太过分了。都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做事没有像你这样搞的,一点余地都不留。我好心劝你一句,别给你自己惹祸,也别给你老子惹祸。有些事,你扛不起!”
“是吗?”
禹长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天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