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李存孝忽然一拍大腿,道:“哎呀,差点忘了一件事!”
众人忙问何事,李存孝指了指李曜道:“方才某光记挂着出兵的事,却是忘了一茬。盖仆射方才对大王提到,说正阳乾坤在胸、腹有良谋,乃是我河东年轻将领之中难得的文武全才,若是只带这区区一千多兵,实乃匣藏明珠、鞘收宝剑,万万不该……”
众人心中齐齐一动,都转头了李曜一眼,其中李嗣昭刀眉一扬,面带喜色:“盖仆射可是建议大王,也将正阳外放州府,以为锻炼?”
李存孝点头道:“不错,盖仆射正是这般意思。”他见李曜淡然不语,不禁笑道:“正阳啊正阳,你什么都好,就是一点不好。”
李曜微微好奇:“哪点不好?”
李存孝哈哈一笑:“你就从来没有露出过惊讶之色来,不好,不好,大大的不好。”
李曜不禁莞尔:“这有什么不好了?”
李存孝道:“你不惊讶,某怎好问你对此如何?”
众人听了,都不禁大笑,李存进道:“二兄这话虽是笑言,不过某倒也觉得有些道理。正阳啊,某等兄弟皆知你神机妙算,许多事只怕也的确是瞒不住你的心思,不过似你这般世间万事俱都成竹在胸,日子岂非过得太无趣了一些?”
李曜笑了一笑,忽然神色微微一黯:“小弟哪有万事成竹在胸,别的不说,张污落此去镇州是否能取胜,某就无法断定。”
众人一听,脸色顿变,就连李存孝也忍不住蹙眉道:“正阳这话怕是有些……须知张污落此番领军足足八万,况且他还是连铁林军、决胜军、突骑军和突阵军四大主力通通都带过去的,别说李匡威和王镕,就算汴州的朱老匹夫再派十万援军北上,这八万主力不说取胜,自保那总是绰绰有余的,可怎的听正阳你这口气,反倒担心他要吃亏?”
河东诸军,除了黑鸦义儿军之外,最强的几支主力也就是铁林、决胜、突骑、突阵,以及李克用现在的亲卫牙兵“厅直军”,当然现在可能还要加上一支人数编制虽然不大但战绩甚佳的飞腾军。其他诸军,甚至万胜黄头军,都要往下再排了。
可以说,李克用除了将震慑天下的黑鸦义儿军和自己的亲卫牙兵厅直军留在晋阳,而李曜的飞腾军还处在整编之中以外,其余精锐主力全部一下子交给了李存信,这其中包含的不仅是对李存信的宠信,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李匡威和王镕的确惹怒他了,使得他打算就在这一次将这二镇打残。
然而,就是在这四大主力齐出的情况下,李曜居然担心李存信会战败!
向来以沉稳圆融著称的李存审也不禁迟疑着问:“按说,李匡威的幽州须得北防契丹和奚两族游牧,纵使出兵也不可能倾巢而出,而王镕前次才受二兄与九弟、十四弟重创,兵势也不至过盛,他二人即便再次联手,张污落手握四大主力,难道还不能将之击败?”
就连一贯很少表态的李嗣源也忍不住道:“铁林、决胜、突骑、突阵四军,随意给某其中之二,某便敢视李、王如猪狗,任某宰割之辈耳!若张污落四军齐出仍不得胜,这蕃汉马步军都校岂不成了笑话?”
李嗣昭心底里其实也不大相信这样的主力大军出征居然拿不下李匡威和王镕,但他跟李曜合作最多,心中甚服李曜之智,又知他不是信口开河哗众取宠之人,此时见诸位兄弟都有些怀疑,不禁皱了皱眉,忍不住道:“四大主力齐出,按说确无不胜之理,然则正阳神算,至今从未料错一事,某实深服。”
他稍稍一停,一字一顿地道:“他既有疑,某便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