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伺候!”
李曜又是一怔,李克用这等专精战阵的藩帅,难不成还要给自己题字赐诗以赞不成?不过也不敢怠慢,此刻李袭吉和冯道未曾随他奔袭,他只能命其余书记官取来文房四宝,自己亲自为李克用研墨。
李克用等他研墨好了,才从袖中掏出一卷黄麻纸,在横案上摊开,那上头写满了文字,唯独中间某处,留有三四个字大小的一些空白。
李克用毫不迟疑,提笔在那空白处写上“李存曜”三字,吹干墨迹,递给李曜道:“这便是德王送来的那封陛下御笔写就的空名墨敕,授于某人河中节度使之制文,孤王已然填上了你的名字。今夜孤王还会再上疏一道,请陛下命中书拟诏,门下复查,经台阁,朱笔用宝,为你赐予双旌双节,出镇河中!”
筹划数年,今朝事成!
李曜的心中,也不禁激动起来,但他喜色只是一闪,继而又微微蹙眉,似在思索什么。
李克用沉下脸,佯装不悦:“怎的,前次你推了燕帅之位,说克宁比你更合适,此番莫非你还要再让这蒲帅之位不成?此番乃是孤王教令,不得推辞!”他说完,还怕语气太重,便又露出笑容:“正阳啊,不是某不想留你在我身边,委实这河中之地过于重要,王珂若在,还可凭借乃父之余威安抚地方,但他已然不在了,这河中之地,若说能有比你更能善加经营之人,孤王是决计不信的。再说,你方才也说了,在这河中为蒲帅,最关键的便是要知道河中亦是河东,对你,孤王是最信任不过了……孤王如此推心置腹,你此番若再要推辞,孤王可正要生气了。”
李曜张了张嘴,似乎想不出推辞的言语来。李嗣昭轻轻踢了踢李嗣源的脚边,又朝李承嗣、史建瑭等人连使眼色,然后哈哈一笑,拱手道:“大王慧眼识珠,儿也以为,正阳出镇河中,最是恰当不过!恭喜大王再得一雄阵!恭喜正阳重镇一方!”
“啊,恭喜大王,恭喜正阳!”李嗣源总算知道李嗣昭踢他一脚所为何事,也连忙恭贺。
李承嗣、史建瑭等一见李嗣昭和李嗣源兄弟带了头,自然不甘落后,纷纷上前恭喜。
在这开山军中,李克用显然不可能听到半点对李曜不利的话来,这贺喜之词听得他心花怒放,咧嘴而笑。
李曜心中千肯万肯,面上却仍是苦笑:“既蒙大王不弃,得委如此重任,儿敢不竭心尽力以报深恩?不过儿毕竟年岁尚轻,初当大任,总要有些帮手,以为臂膀。”
李克用哈哈笑道:“无妨,无妨,你要调谁,孤王无有不准!”
……
当夜,李克用在蒲州举行盛大的庆功宴,同时以信隼飞报,上表朝廷,推荐李曜为河中节度使。同时上报了此战对朱温的大胜,至于顺便骂了朱温一顿,那是不必多说的。
此番朝廷反应之迅速,比平日绝对不可同日而语,才第三天,走完全部正规程序的制书就到了蒲州。这制书,要说名字,自然是“授李存曜河东节度使制”。
当日,李曜在河中军府(节帅府)白虎堂跪领制敕。
“门下:王者统驭万宇,缉熙庶政,必有文武全器,柱石之臣,出壮藩岳,入和台鼎,使其效彰中外,声播华夷,所居而人心自宁,所莅而军令自肃,克是任者,其惟至公。构大厦者,宽先梁栋之材;济巨川者,必资舟楫之用。上柱国太子少保加检校侍中冠军大将军陇西郡公李存曜,受天地凝粹之气,得山川崇深之灵,厚其体而庄其容,虚其心而宏其量。早洞戎韬之略,久膺节制之权,隐然太原,克有成绩。及功宣荡寇,志展勤王,恳申恋阙之诚,竟遂来朝之礼,位高百辟,荣冠一时,恩极而愈恭,名光而益励。朕方欲树以垣翰,仗乎贤德,乃眷关河之首,实惟股肱之郡,自昔重寄,无非元勋,是用命以上公,复兹雄镇。於戏!大将鼓旗,诸侯弓矢,文昌显秩,宪府雄班,参以命之,宠兹俞往,承我休德,勿替前修。可检校中书令,授河中尹充河中晋绛慈隰等州节度观察处置等使,赐紫金鱼袋,散官、勋、封并如故。主者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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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卷三大章节之第一大章节“出镇河中”终告完成,真是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