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黑龙使沉吟片刻,当下说道,“难不成他还真转性了不成,此事我务必要面陈大人,你继续留心那人的一举一动,有事及时回报于我。”
“喏。”张让躬身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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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东市的陈家酒肆,今日也和平常一般,迎送着过往的旅人。酒肆的掌柜老何已经不记得这些年自己到底迎来送走过多少客人,来往的客人中自然是什么样子的人都有。但是在这三天之中,有位客人却让他记忆尤为深刻。
三日之前,正站在柜台旁边迎客的老何到这位一脸茫然的男子径直从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走来,一路上不知撞到多少路人,惹来多少白眼。当时老何就觉得此人有几分眼熟。当时他迎上前去,准备了一番天花乱坠的言语想将这位客人拉到自己酒肆中歇息片刻之时,却不料那起来十分憔悴的男子忽然拿出一袋足以在这家酒肆中不停吃喝两日有余的五铢钱放在案上,开口道:“有僻静的桌子么?”
老何见到那钱袋,顿时心花怒放,连声道:“这个自然有,客官你随我来!”
老何将那客人一路领到楼上的一间包厢中,此处只有一张桌子,四周被木板隔开的确十分僻静,送那客人进到内里之后,老何赶紧让小二端酒送菜,好酒好菜的招呼。
直到这些事情安排妥当后,老何走了出来,这才想起这位客人自己的确见过几次,一次是由一位锦衣男子带来,另一次则是他带着一大票彪悍大汉来拼酒,最后还被宫中的人扶走。只是老何却从未见过他是如此模样,面如死灰,仿佛哀莫大于心死一般。
让老何未想到的是,这位客人竟是一连在自己酒肆中待了两日。
那个男子的精神,显然非常不好,这两日日之间,老何竟未到他说过一句,笑过一次。每次当小二将酒菜端上饭桌,那男子都只是默默拧开酒壶,然后慢慢壶中的烈酒灌进喉咙中,丝毫不在意从唇角边溢出的水渍。
只是他的酒量似乎极差,每次只往口中灌了一口,老何心里估算着还不到半壶吧,整个人便已经扑倒在酒桌之上,不省人事。
等到再次苏醒,那人只默默的静坐许久,一动不动,也不开口。等到店里的小二发现了他早已醒了过来,来到柜台取酒,老何才知道这人原来还在酒肆之中。然后再一次的喝醉、醒来、沉默,周而复始,竟是一连持续了两日,分毫没有更改过。
这日,那人又要取酒,小二堆着笑脸道:“这位客官,您前日付的酒钱都已喝完,您是不是也该回家歇歇了?”
“家?回家?哈哈哈哈哈…”那人不住的狂笑,“酒!拿酒来!老子要喝!”
“客官,您要喝也行,但小店本轻利微,经不得赊欠,所以请先付酒账。”
“哼!势利小人!钱,老子有的是!”那人摸了摸衣袋,却是什么都没摸着。
眼见小二嘴角带着一副“早知如此”的冷笑,那人从怀中掏出一墨绿的物事,大声说道:“小爷让你开开眼界!这玩意儿叫磐龙璧,懂不懂!是几千年的古董,小爷就把它押在这儿换酒喝!”
“古董?哼!这玩艺儿东市满街都是,十文钱一个,红的绿的白的通通都有,你要押这玩意儿在我这儿,我嫌占地儿!”那小二平时跟人斗嘴惯了,连珠炮似的回敬了那醉汉。
那醉汉自然便是童英了,正被那小二弄得头晕脑胀之际,老何走了过来,轻喝道“二狗子,不得对客官无礼!”
老何随即转身对童英道,“这位客官,您这物事就先放在小店这儿吧!小店赊您最后一壶酒,您拿了酒就赶紧回去歇息吧!”
童英醉眼惺忪的望着老何,一手抄起柜台上的酒壶,一言不发,摇摇摆摆的走了出去。
老何望着童英的背影,长叹一声,拿了磐龙璧仔细端详起来。
“老板收这破烂作啥?这玩艺儿东市满街都是,十文钱…”那小二还又要饶舌,见老何瞪了他一眼,便不敢再往下说了。
“二狗子,你不要狗眼人低!这年轻人上次在这儿喝醉了,带走他的是宫中的王大人,你再胡言乱语,小心掉脑袋!”
那小二吐了吐舌头说道:“嘿!真厉害…”
老何没接他这废话,思索了半晌,把那磐龙璧往怀中一放,就匆匆忙忙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