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的天际甫一露出一丁点鱼肚白,樊城的城关之下,已有数个关羽军布下的方阵严阵以待。然而此番这些士卒的面上已看不到往日的坚毅,反而隐隐流露出一丝迷惘之色。
南郡在东吴军偷袭下失守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军中,流言便像是瘟疫一样开始的军营内蔓延,而关羽又恰在此时下令全军攻城,不免更让将士们人心惶惶,还未上阵,战力就已经大打了折扣。
此刻在樊城高高的城墙上,曹仁与满宠并肩而立,他目光飘渺,极目眺望远处,似乎想要在黑压压人群中找到关羽的所在。
不过毕竟对方人数眾多,任他目力如何好,也之不过看到一面大旗迎风招展,再往下便很难看清旗下之人了。
“我实在很难明白,这个时候,為何这关羽还敢来叫阵,而且是全军齐上?”满宠皱著眉缓缓道。很显然虽困守孤城,但他们与外界消息并未完全断绝,吴军奇袭南郡的消息,司马英也派人射入了城中。
曹仁只是目光平静的望著远方,并没有立刻开口。
“世人皆言这关云长乃是世之名将,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罢了。”见他不开口,满宠冷笑一声,接著道。
“伯宁,你错了。”曹仁终於收回了目光,瞥了眼满宠,开口道。
“我错了?”满宠诧异的看著曹仁,问道,“错在何处?”
“这关云长非但是担得起名将之名,而且在我看来,甚至称之战神也不為过。”曹仁正色道,从他眉间的郑重可以看出,他此言是诚心之语,绝非妄言。
“将军实在太高看此人了吧。”满宠显然是对曹仁所言不以為然,“如今的局势任谁来都一眼便明白,除了退守西川,他关云长再无它途,继续守在城下必是死路一条,遑论竟然还来攻城...”
“这点或许其他人都看得出来,但是唯独他关云长看不出来。”曹仁摇头道。
“将军此话怎讲?”听曹仁如此说,满宠倒是来了兴致,追问道。
“关云长此人将兵作战靠的不是其他,而是胆气二字。”曹仁目光闪烁,冷静的说道,“其实所谓水无常形、兵无常势,但没有胆气二字,便无论如何也不配上战场,因為打仗不是过家家做游戏,在战场上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总要分出个胜负来,若是连胆气都没有,遑论其他。”
“当初这关云长寄身于魏王殿下帐中之时,我曾与他有过一段时间的交往,甚至白马一役,他斩杀顏良之时,我就在军阵之中。此人之胆略当真是世之罕见,孤身一人竟是毫不犹豫的杀入敌阵之中,斩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说到这里,曹仁顿了一顿,望向满宠道:“说实话,如此一往无前的气势,我不如他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