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玉兰自然不会未经儿子同意就擅自将他的感情之事透露给别人听,而周锦绣给她的印象还不错,若是她真能收服儿子的心,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不过,好多事情往往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向问天是次日下午才回到慈济堂的,由于周围有人,周锦绣只与他打了个照面并未深谈,直到晚膳过后,她才得空私下里去找了向问天,俩人悄悄的避开众人去了外面。
“向大哥,我……”周锦绣和向问天走一棵大树下,正要问出口时,却被向问天打断了。
“对不起,昨天都是我不好,以后我不会再那样做了,请你原谅。”
周锦绣见他一本正经的跟自己道歉觉得挺诧异的,尤其看到他脸上那种奈又落寞的表情,便关心道:“向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啊?”
向问天苦笑了一下,抬起头遥望天上的繁星,眼神有些放空,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你有喜欢的人吗?”
“啊?”周锦绣囧了,怎么这娘俩都问自己同一个问题呀?叫她如何答话啊?不会是他对自己有好感吧!
向问天也没追问她的答案,望着星空自言自语道:“要是两情相悦倒还好,若只是单相思,那么苦涩的唯有自己。”
周锦绣这么一听,貌似他不像喜欢自己的样子,心里一阵懵,莫非人家另有意中人?她没说话,静静的站在向问天的身边看着他。
“你与自己的意中人是两情相悦还是单相思?”向问天突然转过头来问她。
“我……我还没有喜欢的人。”周锦绣先是一顿,接着眼神闪烁的回道。
向问天没说什么,拍了拍周锦绣的肩膀:“咱们回去吧!”
“恩。”周锦绣乖乖的点点头,就跟着他回去了。
自从那一晚,周锦绣没再问过关于向问天的感情之事,但她总觉得向问天的眼神中总是有那么一丝的落寞和忧伤,让人看了不免心生怜意。
庆嬷嬷外出好几天都没回来,容琳正在心烦气躁之时,得宰相夫人邀约带着赵嬷嬷和红玉就出府了。
夏侯晴的奶娘这两天身子不大舒服,她没当回事,继续那么喂俩孩子,结果昨天刚被家里接走的儿子就突高烧了,听到家里人来给她报信时,急得她把夏侯晴扔下就回家了。
本来平日里也没人来关注夏侯晴,现在容琳又出府去了,她想就算偷偷出府去也没人知道,却不知她前脚刚走,庆嬷嬷后脚就回来了。
庆嬷嬷一回来就听小丫头说主子应邀去相府了,便没急着给主子回放,想着先去看看夏侯晴,岂料这一看他抱孩子的手都是抖的,他吓坏了,从来没见过小孩子这样,马上抱着夏侯晴去找府医。
没错,夏侯晴也病了,不单单是面黄肌瘦,而且又拉又吐的,小小的身子哭得都没多少力气了,小脸一抽一抽的,看了就叫人心疼。
等庆嬷嬷抱着夏侯晴到了府医住的地方没见着人,才知道原来府医去了青竹苑给老夫人请脉,他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去了青竹苑。
“怎么样?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到看见曾孙吧?”老夫人笑着问正在为她请脉的府医。
“瞧老夫人说的,您身康体健,不仅能看见曾孙,还能看见重孙娶妻生子呢!”老府医很会说话。
夏侯老夫人今年五十有四,人虽上了年纪,两鬓染了银丝,脸上也有了岁月的痕迹,但身体还是硬朗的。
“你呀,真是越老越会奉承喽!”老夫人打趣着抽回了放在脉枕上的手。
老府医笑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告退,正好与前来给老夫人请安的沐月走个对脸。
“大少奶奶。”老府医对沐月的印象不错,尤其得知是她研究出治疗疫情的方子后就特别佩服她,愈的对她恭敬有加了。
“不必多礼,***身子可好?”沐月问了句。
“大少奶奶放心,老夫人一切安好。”老府医简单回了句,沐月点了点头,他就告退出了青竹苑。
沐月一进正屋,一众下人对她福礼:“大少奶奶!”
就算她不想让别人对自己行礼,但这里的规矩早就立下了,她想改也改不了,索性也不较真了,微微点头,大家随即起身。
沐月身后跟着香叶和香芷,俩丫头手上一人提着一个食篮。
“奶奶,这是我特意从慈济堂求来的养生茶,喝了可延年益寿,对身体颇有益处。”沐月从身后香芷的食篮里取出一个小紫砂壶来。
夏侯老夫人对这个孙媳妇简直是太满意了:“烨儿能娶到你,真是我们夏侯家的福气啊!”
沐月笑笑,亲自给她倒了一小杯,奉茶过来:“您尝尝,若是喜欢,我以后天天让丫头给你送一壶来。”
夏侯老夫人接过茶杯,先是小抿一口,觉着味道还不错,又多饮了几口,忍不住夸赞道:“恩,很好喝,这是用的什么茶叶啊?以前好象没喝过。”
沐月正要跟老夫人说的时候,突然紫乔进来禀告:“老夫人,庆嬷嬷抱着四小姐在外面求见。”
老夫人眉头一皱:“她来干什么?”
紫乔回道:“奴婢看她的样子很急,好象是四小姐病了……”
“什么?叫他进来。”老夫人一向最爱护隔辈人,哪怕夏侯晴是自己不喜欢的容琳所生,听到孙女病了,她自然是心疼的,平时不去看孙女非是不想答理那个讨厌的儿媳妇罢了。
紫乔转身出去带庆嬷嬷进来,只见庆嬷嬷一进来便对着老夫人跪下,眼眶红红的求道:“老夫人,求您救救四小姐吧!”
“晴儿怎么了?把她抱过来给我看。”夏侯老夫人如此一说,庆嬷嬷立刻把孩子送到老夫人手上。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个多月来,除了夏侯晴刚出生,还有刚满月那天以外,这是夏侯老夫人第三次见夏侯晴,现在孩子的状况真的是把她也惊着了。
“奴婢也不太清楚,今天奴婢一去小姐的房里就没见奶娘的踪影,只见小姐病得严重,奴婢不敢耽搁,主子又不在府里,只好赶紧抱着小姐来找府医。”庆嬷嬷如实回道。
夏侯老夫人气得不清:“李嬷嬷,你让福管家马上派人把容琳给我叫回来!还有,派人去找照顾晴儿的奶娘。”
“是,老夫人,奴婢这就去。”李嬷嬷不敢耽误,马上去办主子交待的事,同时让紫乔去叫刚走不远的老府医赶紧回来。
其实刚刚老府医出了青竹苑正好尿急,就先去了趟茅房,才没碰上庆嬷嬷的。
这会儿他正走在回去的路上,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回头看到紫乔正冲自己跑过来,还以为老夫人出了什么状况,他不是驻足等待,而是紧走几步迎上去:“紫乔姑娘,怎么了?是不是老夫人?”
跑得太急了,紫乔喘着大气儿:“不是老夫人,是四小姐,您跟我回青竹苑去!”老府医背着药箱赶紧跟紫乔折返回去。
眼见一个小婴儿病得不轻,沐月法视而不见,就算她娘不好,但孩子是辜的,在老府医到来之前,她上前对老夫人说:“奶奶,你先别急,我先看看四妹。”
夏侯老夫人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个孙媳妇是个能治瘟疫的医者,忙把孩子交到她手上:“好好好,月儿,你给这孩子看看!”
沐月接过孩子仔细检察了一番,孩子身子微热不算太严重,但又拉又吐的使夏侯晴有点儿虚脱的状况,这可能跟进食有关。而且这孩子明显是营养不够、喂得不好,要不然都满百天了,正是涨肉的时候怎么还这么瘦巴巴的?
老夫人着急的问:“晴儿怎么样?没大碍吧?”
“奶奶,先给四妹找个临时的奶娘过来喂喂她吧!”沐月觉得孩子就算是病了,也不能饿着,肚子里有食才有抵抗力呀!
老夫人一点头,不用开口,李嬷嬷马上应道:“奴婢马上去找别的奶娘过来喂小姐。”
李嬷嬷出门口时正巧遇上紫乔带着老府医回来,沐月让开位置给老府医,毕竟她不是儿科大夫,也没给小孩子看过病,没太大把握。
其实老府医也不是专攻这一科的,他的见解跟沐月差不多:“老夫人,四小姐的脾胃虚弱,可能是喂的不妥……”
见老府医也不敢随便用药,庆嬷嬷急了,他认为沐月有本事治好瘟疫,也一定能治好夏侯晴,便对她又跪又求的:“大少奶奶,求您救救四小姐吧!她还那么小!以前多有得罪,都是奴婢的错,只要你肯救四小姐,奴婢誓以后怎样都不会再做对您不利的事,奴婢给您磕头了!”
眼见庆嬷嬷给自己磕头,沐月赶紧阻止他道:“身为医者,救人是理所当然,你不需要求我。”随后话锋一转:“只是术业有专攻,婴儿的体质太过纤弱,一个弄不好就可能造成终身的遗憾,我从来没有给这么小的孩子看过病,不能做没有把握的事。”
庆嬷嬷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看着哭声力的夏侯晴,他恨不得自己能替她生病。
还好这时沐月又言道:“奶奶,慈济堂的苗大夫倒是有经验,就是怕……”
见她吞吞吐吐的,老夫人拧眉问道:“怕什么?”
“四妹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只怕夫人不信任我请来的大夫!”沐月虽心疼小家伙,但丑话先说在前头,免得容琳回来找自己的麻烦。
“怕她作甚,孩子病成这样,她这个当娘的却毫不知情,现在还有心情去吃喝玩乐,哼!不必顾忌,你尽管去请那位苗大夫,诊金咱们加倍给。”夏侯老夫人一方面气容琳,一方面又真心为孙女的病着急。
看着小家伙气若游丝的样子,沐月也没有迟疑,亲自出府去苗玉兰回来,路上还特意跟她说了府里以及小家伙的情况,让她心里有个谱。
苗玉兰过来的时候,李嬷嬷已经找来的奶娘正在喂小家伙呢!可能饿得太久了,小家伙吃得很猛,不愿意松口,吃完左边吃右边,直到吸不到奶水为止。
等到小家伙吃饱后,苗玉兰才把孩子抱过来看诊,与沐月和老府医的诊断结果差不多,只不过她提出了具体如何照料孩子。
夏侯晴有点儿热的症状,虽不是高烧,但也不能小觑,孩子太小不能乱用药,就用冷敷的方法来降温,并且给孩子的手心脚心擦白酒。
老夫人请苗玉兰暂时留下来,苗玉兰没有推辞,医者父母心,看到这么小的孩子病重受罪,她心里也不好受。
有临时找来的奶娘在,夏侯晴倒是能吃饱了,但总是吐奶,这可不是好事,吃再多吸引不了也是白搭啊!苗玉兰不敢掉以轻心,时刻关注着小家伙。
就在将军府上下所有人在为夏侯晴心疼、着急、忙碌的时候,容琳却在相府里玩得不亦乐乎,甚至听到福管家来请她回府时都没反应,继续跟宰相夫人哈啦。
她们算是闺蜜,从小的关系就不错,今天又没别人,俩人就小酌几杯,只是她们的酒量都不怎么行,再加上容琳最近心情不好,就喝醉了,直到傍晚酒醒了才回府,可想而知老夫人和夏侯墨是多么的震怒。
青竹苑里,刚刚处置了原来照顾夏侯晴的奶娘,老夫人这会儿正气得拄着拐杖在屋里走来走去的脾气呢!她指着儿子说:“你去相府,就算是把她拖也给我拖回来,有她这样当娘的吗?要是她不肯回来,就跟她说永远别想回将军府了。”
“娘,你别急,我这就去。”夏侯墨这几天忙于军务连家都没空回,哪知今天一回府就正好遇上这事儿,看着自己的小女儿病恹恹的样子,他说不心疼是假的,同时也是气愤难平的。
他实在理解不了,容琳不是最疼自己的孩子吗?怎么对自己的女儿会如此不闻不问的?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娘亲?
旁边挺着肚子的梅姨娘见夏侯墨走了,就赶紧上前劝道:“老夫人,您身子要紧,消消气,先坐下来等吧!”
夏侯老夫人这才坐在软榻上唉声叹气道:“唉!娶到容琳这样的媳妇,真是家门不幸啊!”梅姨娘聪明的没有接话,只是殷勤的侍奉着老夫人。
而夏侯烨是一脸的不高兴,因为沐月此时正陪在苗玉兰身边,与她一起照顾小家伙冷落了他。
当夏侯墨气乎乎刚迈出将军府的大门口时,正巧碰上了刚刚回来的容琳,他停下了脚步。
容琳一下马车就见到夏侯墨站在门口看自己有些诧异,本以为他是在等自己,心里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她尽量保持着笑容走到夏侯墨的面前,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就听到夏侯墨语气不善的质问。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娘一早就派人去相府找你,为什么你到现在才回府?”
“我?!……”容琳一时语塞,她总不能对自己的丈夫说她在人家府里喝醉了睡一觉刚醒过来吧!
“你什么你?!”夏侯墨虽是武将,但为人并不粗鲁,即便之前与容琳有诸多不愉,但也没有在自家府坻的大门口,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如此吹胡子瞪眼的嚷嚷。
容琳自觉理亏,并不想跟丈夫站在这里让外人看自己的笑话,便走上前拉了拉夏侯墨的袖子好言软语的说:“相公,咱们先进府里再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