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宇文书记现在不知道该办啥。这明显是要出事的。其他书记在外头一个个搞土改,种粮,招兵,建设组织。宇文书记一样都干不好,陈主席其实很不高兴的。”
“你别管陈主席高兴不高兴,陈主席若是觉得宇文拔都那小子很能干,他还用得着让你去帮他么?既然让你帮他,那就是陈主席觉得你能帮得上宇文拔都,若是陈主席觉得宇文拔连帮的必要都没有,他直接撒手不管就行了。你觉得你都能出来宇文拔都不能干,别人就不出来了?我敢说,陈主席只要撒手不管,自然有人等着宇文拔都的笑话。”
听了任玉刚的分析,任启莹眼睛一亮,“爹,你这意思是陈主席要保宇文书记么?”
任玉刚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启莹,陈主席是不是要保住宇文拔都那小子根本不重要。你当了人民党的官,就要干事。陈主席根本是要干事,他觉得你能干事,这才让提拔你。你不要掺乎到官场的事情里头去。”
说完这话,任玉刚无奈的叹了口气。任启莹觉得父亲已经说道了关键的地方,但是老爹一副无奈的神色,也觉得很是担心,她连忙站到父亲身后,给任玉刚轻轻的捶着肩。好一阵子,任玉刚才让任启莹坐到自己身边。
“启莹,我不愿意让你当官,因为这官场上就是一潭浑水。人民党现在朝气蓬勃的,你是觉得自己干的都是正事,所以恨不得自己整个人一点污点都不沾染。这是人之常情。你爹我当年考上秀才之后,也有人说过,只要我再花钱捐个官,只要有了缺就能当一任县令。可是我不愿意,满清的官场里头龌龊不堪,我不想当这个县令。我觉得做人就应该堂堂正正,每次扪心自问的时候能问心无愧就行了。人民党到现在干的这么多事情,我觉得你们扪心自问的时候,应该是问心无愧的。”
听了这话,任启莹轻轻点点头。
“丫头,你们几万人能问心无愧,这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你又何必自寻烦恼呢?若是宇文拔都干不了,陈克主席还能拿你当替罪羊不成?若是拿你当了替罪羊,那也不错,你回家跟着我一起种地好了。这官咱不干了。”
“爹……”任启莹忍不住喊道。
着任启莹那着急的神色,任玉刚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你现在知道当了官之后的想法了吧。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你平日里自认为干办的都是正事,大事。不管你嘴里头咋说,一旦让你不当官,你心里头可就受不了了。”
被父亲彻底揭穿了心里头的那点子小秘密,任启莹一面觉得羞愧,一面却又感觉轻松了不少,她笑道:“爹,我到底该怎么办?”
“堂堂正正做人,堂堂正正做事。启莹,我教书育人这么多年,很多很有才干前途的孩子最后走上了邪路,并不是他们不能干事,而是他们想的太多。例如,当个官,本来就是干些正事,为百姓谋个福利。就跟人民党现在的官一样,你分田地也好,办作坊也好,开学校也好。归根结底,都是让大家日子能过的更好。所以,你跟了人民党,我觉得没错。”
任启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老爹任玉刚竟然如此支持人民党,她一面暗自惊讶,一面仔细的听着父亲的教诲。
“但是有些人,当了个官之后,到的,想到的,不是怎么把手里的事情办好。眼里头得都是能指挥多少人,能让多少人能对自己点头哈腰。这些人就不明白,别人表面上着点头哈腰,心里头不知道怎么骂你呢。这有什么意思?我是不愿意和那些俗人打交道。你既然想当这个官,就不要自己当了俗人。闺女,我之所以一直不说这些,是因为我你在陈克主席麾下的时候,从来不是俗人。你除了干正事之外,从不干什么咸淡事。我觉得这很上进,这很好。你这些日子想的都是大家按时吃饭了么?按时干活了么?按时休息了么?是否按照规矩把活干完了?这规矩是不是定的好,能让大家把活都给干完?若是规矩有漏洞,那怎么补上?这都是正事,这都是上进。古时的君子们也不过如此了。什么钻营,你根本就不去想。”
任玉刚说的情真意切,任启莹听的有些动容了。这些日子以来,人民党上下都是朝着这个方向在努力。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百姓们要过的就是这等生活。根本没想到这些事情在父亲眼里居然是君子的作风。
“你们人民党的风气如此纯良,那些夸夸其谈的小人就混不进你们人民党去。所以启莹,你自己就万万不要当了小人。你自己说其他人极为能干,宇文拔都这小子就不能干了?我他盖房子很有一套么。他现在只是干不好县委书记,所以陈克主席才让你帮他。你就有多大能耐用多大能耐的帮宇文拔都。不用怕,大胆的干。”
“可是爹,若是有人挑毛病呢?”
“陈克主席能把你们几万人调教成这般模样,你觉得他不知道谁是小人?若是有小人跳出来,你觉得陈克能容得下那些人么?”
任启莹觉得心里头的心结被父亲解开了,她低声说道:“多谢父亲。”
任玉刚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怜爱的说道:“你不用管你娘说什么,明天一早就给我搬走。这对你好。”
“是,父亲,我明天就走。”
“对了,我这几天去找了县里头的人,想去学校谋个教书的位置。还见到了严复先生,严先生让我先去师范学校一面教书,一面学习。这件事我先给你说一声,免得到时候你觉得意外。”
见父亲竟然根本关心自己到这等程度,任启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任玉刚按住任启莹的肩头,“记住,谁让你给他办私事,你都不要给他办。若是他们没饭吃,让他们找我,我来给你料理这些事。你当这个官可不是为了给他们办私事的。你若是敢给他们办一件事,后面的事情你根本就办不完。我是你爹,到这个时候,就该我这当爹的出面了,启莹你可给我记住这点。莫说那些狗屁亲朋好友,就是我,就是你娘,你的弟弟妹妹,你若敢给他们办了私事,莫说我以后不认你。”
任启莹神色坚定的点点头,“我知道了,父亲。”
第二天一早,任启莹收拾了几件衣服就走了。有父亲在背后撑腰,任启莹只觉得天蓝了,水绿了,心情也轻松的无以复加。摆脱了那复杂的人际关系,任启莹感到自己的步履轻盈的几乎能飞起来。
进了办公室,就见到宇文拔都皱着眉头坐在大堆的公文里头。来宇文拔都是一夜没睡,他满眼血丝,神色疲惫到了极点。见到任启莹神清气爽的进来,宇文拔都到救命稻草一样的站起身来,“任启莹同志,你可是来了。”
任启莹满脸都是亲切的笑容,听了父亲的指点之后,她觉得自己的思路此刻极为清晰。两人坐下之后,任启莹先把公文简单的愤懑别类的摆好,然后拿起了一份文件递给宇文拔都。宇文拔都念道:“粮仓建设纲要?”念完之后,他抬起头,“这个就是我们现在紧要处理的么?”
任启莹点点头,“这次收获不比往年,公粮数量巨大。县里头的粮库能否容得下,咱们也不知道。而且根据地里头也不太可能把粮食都给运到县里头来,其他各区的粮库有没有建设,能容纳多少粮食。这个总得弄明白吧。既然要下乡,不妨就先把这个算清楚。”
“这件事要先办么?”宇文拔都有些犹豫。
“宇文书记,你管建设,修粮仓可是你的拿手好戏啊。”
“也对,也对。”宇文拔都忍不住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