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殷笑着点头,似乎感慨颇多。
袁嫣儿起身,注目而视,柔声说道:“方殷,你还是不明白,沐师叔当年懒散骄狂耽于玩乐,也是一个后学末进曾经被别人瞧不起,可他现在是掌教。宿师叔当年为人更为狂妄,终ri游走山中四处取乐散漫更甚于他,那又如何?方殷,只要肯上进,不怕早与迟,我提到他们,说的正是你。”
方殷静静听着听着,心中忽然豪情涌动:“我明白了!我也成,一定!”
袁嫣儿轻轻点头,笑笑:“天黑了,我走了。”
天是黑了,也该走了,可方殷心里还是万分不舍:“我,我再,再送送你。”
送别离,伤别离,一别经年又别离,何时厮守不别离?路在前,路在后,只恨身后路太短,前方有路不得走!小山头,是个小山头,已见灯火阑珊屋舍隐隐,就在这里,还是分手。是不舍,仍不舍,不舍她也要走,香肩窄,青袍宽,尤显风姿楚楚。楚楚动人,窈窕有几分?窈窕淑女,君子怎不求!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呀不要走——
又怎能说出口!
人别黄昏后,月上小山头。
人走,衣留。
“等下——”
袁嫣儿转身一笑:“还有事么?”
“我……”
“不早了,回罢。”
“我……”
“我知道,我走了。”
“我念诗给你听!”
佳人翩然回返,微笑如花:“说来听听?”
月如银轮明如镜,照得天地水般清,眉目宛然俏生生,更显姑娘水灵灵。方道士一时心慌气短脸红脖子粗,好在是早有准备,念诗,念诗——
玉肌冰作骨,秋水以为神,
未舞影绰绰,无声意真真。
千古咏明月,孤星谁人问?
不若寄云衣,披却在一身。
默然半晌,袁嫣儿低头轻声道:“真是难为了你,我,我……”
可不是难为了方道士么?人家来个望月,他就来个咏星,人家借月咏志,他就寄衣送情,左右不能让别人给比下去,明争暗抢的可谓是用心良苦了!这也好,应情又衬景儿,不赖不赖,才子就是才子,这下袁姑娘……
却也难为了袁姑娘。
要哪个?英雄还是才子?不要哪个?才子还是英雄?那个是好,说来话长,这个也不赖,刚刚又表白,怎么办?怎么办?袁姑娘一时很是为难,犹豫了么?犹豫了!有主意了么?不知道。反正方道士不知道,姑娘家的心思就像天上的云一样虚无缥缈——罢了罢了,不久即知,正是月圆之时,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还事儿还是有点儿……
“过了中秋,我来找你。”
袁姑娘留下一句话走了,或者说是,跑了,似乎哭了!
到家了,到家了,那里是她的家,那里有她的父母她的家人,只得默默看那身影消失。
方殷已然无法再追,想着去,又不敢,一颗心却似随着她……
也不知独自站了多久,伴着当空的月。
满天的星。
终于慢慢转身,失了魂般地走。
一路向着百草峰。
果然可恨!果然只有母理没有公理!果然重se轻友没心没肺硬是亲手置兄弟于绝境而不管不顾……
一百零八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