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听罢遂爬了起来,身心疲惫也不想多说话,去了后面的温泉池里洗澡,帮他拿换洗衣服的人正是姚姬的近侍小月。他脱光衣服跳进水池里,温暖的泉水弥漫全身,没一会儿一股子困意就袭上心头。但情知不能在这里睡,便强忍着困意从头到脚清洗一遍,很快就上来穿衣。那小月见张宁赤身露体涨红了一张脸,犹豫也许久才上来侍候他穿衣。
接着被带到了书房,可能姚姬有一些急于知道的话要问他。张宁便在案前找了把椅子坐下等着,几乎刚坐下来就睡着了。
没一会儿姚姬就进了书房,却见张宁歪在椅子上打起了轻轻的鼾声,忙对小月摇摇头示意不要吵醒他,转身拿了一张毯子给他盖在身上。
姚姬遂在张宁的对面坐下,了一会儿窗外的水雾,又转头他的脸,轻轻叹了一口气,一丝愁绪渐渐爬上了她美丽的眉梢。
容不得她不愁,以姚姬的心智很容易就能明白张宁的处境。正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得罪了建文君;张宁那边又莫名其妙死了两个公家的人,恐怕朝廷里的人不会善罢甘休。
……朦朦胧胧中,张宁感觉自己身处一片黑暗的树林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个地方、怎么来的。忽然地面上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来,那只手还在颤动,接着一头乱蓬蓬的长头发从地面爬了出来,他顿时冷汗直流,想跑却不知怎地脚下像被粘住了一样。那个人慢慢地抬起头来,乱发露出一双很亮却无神的眼睛。
我的酒呢?一个干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张宁心里一个急,想喊又喊不出来。就在这时,忽然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只见一张精致细腻的绝美女人正在眼前,随即鼻子里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带着忧郁眼神着他的人是姚姬,她正拿着丝巾轻轻给他擦拭额头,见他睁开眼睛,便柔声问道:“做噩梦了?”
张宁瞪圆了眼睛呆了一会儿,身体动了动发现四肢酸痛,片刻后他摇摇头:“太困睡着了,这椅子上睡得不舒服。”
站着的姚姬忽然伸出双臂抱住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小腹处。张宁顿时直觉嗡地一声,脸上清晰地感觉到了她那柔软的腰、隔着衣服的肌肤和骨骼的触觉。
只听得姚姬幽幽地说道:“是我做得不好,真不该让你来见皇上的。”
张宁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明白她说了些什么,心道:建文帝提出相见,她还能拒绝?此事不能怪姚姬,只怪上面选错了见面的地方,如果不是在辟邪教,临时选一个地方,谁能那么巧就撞见了?
姚姬没听见张宁的回答,从那种担忧的情绪中恢复时,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感觉张宁的脸紧紧贴着自己的腰,后腰一热、一只热乎乎的手放在了那里。
她忙后退了一步挣脱出来,没好气地了他一眼:“一会儿小月送吃的东西进来了,咱们好好坐着说话罢。”
张宁这才发现屋子里的亮光是蜡烛的火光,窗外已是漆黑一片。姚姬挣脱开,又说了那句话,她一定感觉到了自己的不良动作……张宁想到这里脸上微微一热感觉有点尴尬,刚才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把手伸过去的。
“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姚姬又叹了一口气。
张宁也觉得事情变得一团糟,那种熟悉的无力和无奈之感渐渐涌上心头,任你有天大的志向也无济于事。不过他此时的心神已恢复,情知两个人一块儿唉声叹气毫无作用,反而会增加压抑气氛。
他便没说话,等着吃的东西送上来了,二话不说便狼吞虎咽,只是吃进去的食物是什么滋味完全没尝出来。等吃完了抬头时,只见姚姬正着自己,她的脸色仿佛没刚才那般苍白了,或许是自己狼吞虎咽的动作感染了她……这个时候他的胃口居然还那么好。
不知不觉中一种大男子主义般的心态涌上了张宁的心头,他放下筷子便镇定地说道:“眼下的事儿,首先我要写信给沅水茶园的属下交待善后,在卷宗上做手脚给吴庸的死编造一个合理缘由;然后拖一段时间再上呈京师,可以说是禀奏文章在路上耽误了时日。而建文君那边不必过于担忧,先等消息,我觉得上面很有可能不会动您。”
姚姬微微有些诧异道:“建文君认为我欲毒杀太子,他能如此罢了,如何对马皇后说?”
张宁道:“除非大事都是马皇后在操纵,否则皇上自会想明白利害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