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舒口气,放下枪管发烫的机枪,踩着脚下哗啦作响的弹壳,后退几步,“老鲁,听到啥了?”
鲁骏驰头上缠着纱布,露着一只眼睛,正坐在地上摆弄着电台;见大力叫他,放下耳机,“连长,咱们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乱七八糟的鸟语,我听不懂。”
大力费力地从怀里掏出怀表,就是罗二念叨的那个,时间,已经是下午6点了。这家伙,现在说谎也很正经,知道罗二的耳朵厉害,早早把怀表放在心脏的位置,果然把罗二给忽悠了。
杜营长告诉了大力部队要进攻,但没告诉具体时间,反正任务是赶不上了,现在保命要紧。
现在是2月日6时,在三八线北方一带,中朝军队已经集结了万余人兵力,全部进入了出发阵地,开始了无线电静默。
美韩军队和其他各国的部队,已经闻着味不对了,在三八线附近一线提高了警戒级别;西线部队由于物资损失严重,士兵的士气低落到冰点,人人自危。
美军退了下去,把指挥的少校军官气的火冒三丈,摔着手套叫喊,正要整队再战,一个通讯兵跑了过来,递上了通话器。
一阵鸟语地争辩,恼怒的少校扔下通话器,大声吼叫几句,不甘心地瞪了几眼山上,转身上了汽车。
在十几个少尉、士官的急促叫骂声中,美军步兵营全体上车,带着抢回来的几句尸体;呼隆隆一阵慌乱,美军挂上榴弹炮,不顾山上自己的伤员还在呼救,匆忙离去。
驾驶室里,耷拉着眉头,美军少校用带着皮手套的右手,扶着帽檐,眼角扫过车旁的菲律宾人,哎,丢脸丢大了。
美军来的快,去的也快,把一旁的菲律宾残兵留在了阵地,一个个大眼瞪小眼,莫名其妙;直到见那两辆坦克也开始调头,菲律宾人这才醒悟过来,大呼小叫地爬上汽车,一溜烟跟着跑了。
山下的阵地上,不到半小时,除了满地的子弹壳和炮弹颗,散乱的弹药箱,已经空无一人。
远远地,大力惊愕地着山下,行啊,这效率,不愧是世界强军。摸出一根压瘪的香烟,掏出zippo,该歇口气了。
现在的侦查连,你抽烟要是不用zippo,拿盒火柴晃悠,你的人净是一脸的鄙视;为啥,说明你没接敌,最起码没再敌人跟前露过脸。
烟还没点着,又听见头顶上的轰鸣声,敌机来了。大力浑没在意,这已经是敌机的第几轮光临,他没数,反正也不少了。
反倒是罗二,站在掩体口刚松口气,脸色一下紧张起来;八架敌机,各挂着两枚重磅炸弹,两机一组,“呜”,交叉着俯冲了下来,流水般地投下了炸弹。
从敌机的机翼下,那滚圆的桶状炸弹,罗二一眼出,是燃烧弹,比自己挨的那颗要胖一圈,但样子一摸一样。
“全部进掩体!”随着罗二的叫声,刚准备出去透气的兵们,滑溜地躲进掩体里,跑到深处;就连?望的小张,也拎着枪,窜了进来。
大家刚躲进来,一十六颗大型凝固汽油弹,已经划着弧线,重重地砸在掩体周围。
“咚”,剧烈溅起的火焰,粘在任何可以溅到的物体上,树干上、山石上、水泥上,甚至是碎土上,呼呼地燃烧起来,仿佛要烧尽一切可以燃烧的,和不可以燃烧的东西。
随着炎热的火焰,滚滚浓烟,顺着风向,涌进掩体。
这时,掩体就象一个大烟囱,上边大量地吸进烫人的烟气,从下边的口子排出。“烟筒”排烟的同时,也开始把高温的火焰吸了过来。
捂着鼻子咳嗽,根本不管用,战后余生的侦查兵们,尽量伏低身子,把蘸湿的毛巾围在鼻子上。烟还好说,但上千度的火焰,可是要烤死人的,躲都躲不了。
随着山上漫天的大火,已经不可能有人呆在地面上。
掩体里的温度上升很快,烟雾中,满身是汗的罗二,着白色的火苗呼呼逼近掩体,急了,“扑腾”,扔出一堆水泥;“堵住口子”,几个身影扑了上去;在一帮人的努力下,水泥袋子严实地堵在掩体开口处,终于挡住了火苗的肆虐。
黑咕隆咚的掩体里,罗二亮起手电,着自己的兵,一个个黑乎乎的脸上淌着汗珠,瘫坐在地上,但精神很好。
掩体的温度越来越高,罗二觉得头顶的钢板开始发烫,一阵后怕;要不是钢板上的水泥,这钢板也给烧化了。
随手取出两桶饮用水,“去给大力他们一桶,其他人尽量喝,给头上浇点。”罗二也不确定,这大火烧到什么时候。
此时的天上,八架敌机,在火海的上空盘旋着,确认大火已经覆盖了整个南山坡,这才满意地摇着翅膀,飞走了。至于自己的伤员,权当没见。
满意的飞行员们没想到,罗二他们,在这大火中,顽强地坚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