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被刺配边疆的赤佬差不多就是一个标准的草根,但就是这么一个草根。在高富帅云集的北宋,在历代名臣最扎堆出现的宋仁宗时期。从一堆高富帅里头杀出了一条血路,他没有自暴自弃成为**丝。反而领兵厮杀,平叛南疆侬智高,最终成了宋帝国西府之长,比肩东府首相的枢密使!
似乎这么励志的故事到此就该结束了。
但远非如此,历史不是童话,现实也不是青春剧。文武之争的残酷让后世人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堂堂大宋枢密使,被一群只会耍嘴皮子的文人们齐齐围攻,满朝皆敌的情况下,用放大镜抓住了一个个莫须有的罪名。用数年的时间日夜不休地围攻,最后逼迫得这位宋帝国最强草根生生忧惧而死。
狄青的死证明了文官的强大,展示了文官政治下文人们所掌握的恐怖力量。
但同样,狄青的人让打断了军人们的最后一根脊梁。
打断了这些为国牺牲,披荆斩棘的勇士最后一点冒着热气的鲜血。
从此,武夫们流动着的血液只是为了利益。直至靖康之耻后,为了国家民族的存亡,短暂地在南宋涌动了一点保卫家乡的勇气。
直至华元重新注入了一股热血,让这些渐冷的勇气再次勃发,用了数十年的牺牲奠基了华帝国的新生。
随后,历史的洪流让历史渐渐被埋没。曾经的牺牲,曾经的热血,曾经的激情都不再被传扬。
文官政治的重新升起让帝国再次陷入党政,无法得到控制和良性循环的世家让中华的一切都朝着歧路越陷越深。
同样,也让武人的热血,再次冷却。
“春秋战国,秦汉唐那时候,本来没有什么文人和武人天然沟壑一样的区分!我们都是同一个国度下的子民。面对外族,我们是同族同胞,面对侵略者,我们和无数站在中华一边的各族百姓一样,是兄弟是姐妹!”苏默的声音再次昂扬:“文武之分,终究只是职业的区分。他不能改变我们本是同根生的事实!”
“但实际上,教育的差别,个性的不同,背景的诧异。都让每个人最后的成就变得不一样。既然如此,军人,为什么不能通过教育和努力,获得应有的尊敬和汇报?”苏默有些话没说,这是为了避免过度刺激文人。
实际上,百年后。苏默的后人就会发现,苏默的这段话,已然被文人们认为是武夫反攻的檄文。
“我知道,还是有些人觉得。识字课比不上干脆简单的杀人!”苏默重新转回轻松的口吻:“一个首级多干脆啊,总算是能数的清,骗不了人的。识字课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实在是不畅快极了!”
“但杀人者,人恒杀之!”苏默用着轻松的口吻,说起了一组残酷的数字:“我从屯堡里带出了八千子弟。这里头,有你们的兄弟,有你们的父辈。八千人!”
苏默伸出了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摆摆手,却有些沉重。
“活下来了,能够完好无缺的。这里有一千五百七十六人,铜仁有一千三百六十九人。屯堡里留着,有七百八十三人!”
“屯堡这七百八十三人,不是说安顺城还有危险,是因为,他们将会开辟荣军农场。奉养那些残废了的,两千二百九十七人!以及那些死去了的,一千九百八十四名烈士的遗孀!”
“这里头呢,有多少通过厮杀,通过军功升上了千户?数数,大概就五人吧?有多少上了百户?我不细数了,也许只有几十个吧?”牺牲了将近两千人,残废了两千多人。能够真正算出人头地的,拿到五品武官官身的,就五个人!”苏默说着一个个详实的数字,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这个代价,谁能接受?也许你们在百年来的不公之中已经习惯,但我,不接受!”
众人沉默了,叶昶叶骞不由闭眼,叶家屯是死伤最为惨烈的人。几乎家家衣服白戴黑,丧曲终日不散。
“现在,我劈开了一条道路。一条通过教育,让你们更多晋升可能,更多被尊敬可能的道路!让全军都能识字只是第一步,下面,我还会让你们学习兵法韬略,学习算学粮草拨付,记账,还有好多好多。我的希望,是军人不再是粗鄙之徒!你们可以通过改变你们的气质,加深你们的本事,通过识字,更好地执行任务,更好地杀敌御贼,更好地表现出一个军人的全部优秀。让其他人,军人,可以重塑一个国家的脊梁。军人,不是低贱的职业。是一群崇高荣耀的人!”
“现在,士兵们,学好了本事吧!宝庆府,有一群自不量力的叛贼。等着你们杀过去!军功和未来,再眼前,望诸君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