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5-
河南洛阳,王庄。
要说整个洛阳最多的地方,不是人,而是王庄。这个王庄不是什么王姓的田庄,而是属于王府的庄园。
河南地处中原,人口繁茂,田亩众多。按说这应该是人烟繁密的地方,但人的确很多,其他的就够呛了。叶向高主政时河南黄河决口,水淹千里。河南受灾最盛,开封城内可行船,整个河南的元气差不多为之摧垮大半。
其后官府贪墨赈灾粮款,吏治**,民不聊生。于是民变之潮四起,就连在山东窜来窜去的白莲教也打算进河南做点生意。
“白莲教那群神神佛佛的东西,俺不喜欢,要帮忙俺也不稀罕。要去其他省可以,来俺们这里可不行!”说话的是一个面色黝黑,眉目粗大的大汉。这大汉浑身筋肉扎实,说话间手臂挥舞,很是给人以力量的感觉。
在王庄里头,若是说起这个大汉李闯,只怕无人不知。
无他,这李闯是方圆百里所有王庄的护卫教头。这年头河南大地不太平啊,流民流离失所,百姓无家可归,无业可做,同样也没有粮食可吃。只能跟随者流民潮涌来涌去渴望得到一份活下去的希望。而大部分的流民则是在流动之中就白白饿死了,至于什么易子而食,吃人肉,观音土,那更是小儿科了。
当然,也有一些脑子活络一点的,跑到那个山岗子里头就占山为王去了。流民虽然让河南有些衰落,但也意味着市场需求很大,往来商队总还是有的。
当然,有流民贼寇,也意味着百姓要做出防卫。河南各处田庄民宅纷纷结堡自守。作为整个河南甚至整个天下最大的地主,福王在河南的各处田庄当然也得建立起护卫队,以防卫贼寇,以及那些蠢蠢欲动对东家不满的佃农。
在福王这扒皮手里头当佃农可不好受,七成的租子就让佃农们只能堪堪苟活下来了,更不用说这年头也不是风调雨顺,很可能交了租子以后连口粮都保不住。于是主家和佃农家的矛盾也是日益尖锐,哪个庄子的管事都舍不得下调租子挨福王的打,于是只能狠狠弹压。更何况这些年福王的贪婪是一日胜过一日了,兼并田亩醉心经营是福王最爱干的事情。
最近福王更是下了一个新命令无论如何也不能降下租子!李闯听着管事董老三说,这是福王要上京活动了,更是积极屯粮,也不知是什么打算!
“屯粮……”李闯冷哼了一声:“庄子里的百姓下个月的吃的都找不到,董老三还那么拼命地攒粮食,这是要造反吗?”
旁边几个壮汉都是哄笑了起来,一个面色凶恶的大汉道:“闯老大,管他娘的怎么闹,咱们这份伙食不没减吗?对了,秦老三,你继续说。山东那群白莲教打得是什么主意?”
“白二,这伙食没减就够了?嘿,老子可是好一段时间没钱去碰个女人了!至于白莲教还能什么主意?还不是造反的注意!”被唤作秦老三的是一个这里头罕见白白瘦瘦的汉子。这秦老三吊着三角眼,笑容阴狠,说起造反的事情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山东离着京城近,朝廷一向动手利落,还不是抢着都往河南来。”
“马勒戈壁的,索性俺们也都干一票!每天守着这么多粮食银子碰都不能碰,心里头痒得发毛!”李闯一拍大腿,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眼角却着场内三人。
得出来,听见李闯这么一说后,每个人都是神色一动,很是心动的模样。不过,秦三和白二都没有说话。这里头,除了他们俩以外,还有一个窝在角落吧嗒吧嗒瞅着旱烟袋的刀客。这刀客虽然很没存在感的样子,但谁都没忽视他。
房子里四人吃着酱牛肉,喝着小酒,但三人都是将武器放了下来。唯独这刀客依旧是将刀背在背上,一刻也不愿意离身的样子。
“韩老哥,你说呢?”李闯压着声音,不敢再放肆。这里头也就他最明白这韩老哥的底细,曾经拉过千把号人的土匪头子,现在还和山里头纠缠不清。这刀口舔血十多年的经验,那可是最金贵不过了。
被称作韩老哥的刀客脸上皱纹颇多,不敢四十不到的年纪,却着更老一点。但这身精壮的肌肉和伤痕没一人忽视:“造反?倒是不错。但眼下能拉得起人马?守着王庄的银库和粮库倒是不错,但你们可有把握振臂一呼,万人追随?”
白老二和秦老三都尴尬地沉默了,他们在这一片也算得上是狠人。但聚众闹事能有千把号人也就不错了,造反这活,不是贸然说说的啊。
李闯也是沉默了一会,又道:“俺明白韩老哥的意思了。现在俺们守着这么个机会,好好积蓄力量。天下百姓对这狗~日的朝廷早就不满透了,只要肯用心,还怕聚集不了天下好汗?只要一个机会,这天下就要变了!莫要忘了,洛阳第一大害这些年都干了什么腌臜事,只要逮住一个够混账的,这机会……就来了!”
白老二和秦老三都是摩拳擦掌:“这就听大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