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如行埋头,运笔如飞的苦记。《内经论》小册子看着薄薄一本,结果专业词语引申注解开还不知有多少,至少她现在记录的,就已经和原书一样厚了。
“其生五,是指生其五行,金木水火土。其生三,是指生三阴三阳,太阴、少阴、厥阴,太阳、阳明、少阳。”苏雷继续解释。
“噗——”殷如行要吐血了。注解,单单是注解,那是远远不够的。还得有再注解、补充注解等等。
只能皱着眉再度发问:“太阴、少阴、厥阴,太阳、阳明、少阳,又是怎么回事?”
好在苏雷为人师表的脾气实在不错,耐心的道:“太阴、少阴、厥阴,乃是阴的三种变化。一阴为厥阴、二阴为少阴……”巴拉巴拉,滔滔江水、绵绵不断。
好容易,今天的讲解课上完。殷如行眼花耳虚,手腕发酸。看着记录了密密麻麻的笔记,叹了长长一口气。整理好纸笔,给苏雷和自己分别倒了两杯新茶:“隔行如隔山,我要学的太多了。”感叹完后又对苏雷表示敬佩,“公子知道的真多。”
这声敬佩真心实意。不学不知道,了解后才吓一跳。世家贵族的公子傲气,那是有其资本的。不管殷如行问到什么,苏雷都是张口就来,条例清晰、解说分明。肚中的才学是货真价实的多。
腹有诗书气自华。难怪他看着气质出众,与郭师傅那等武夫截然不同。
苏雷似是很享受这样的时刻,端了茶盏嗅着清绕的茶香,微眯了眼啜上一口,道:“知道的不多不要紧,只要学了能记住就行。慢慢来,总有学完的一天。”
其实这般教授学生,对他也是一个新奇的体验。尤其殷如行是个很好的学生。脑子清楚、自身用功、日日坚持。亲眼看着自己将一张白纸描绘成一幅水墨山水,此种感觉非常之好。
殷如行也瞧出了他心情好,师生之间在学习之后放松一下也属正常,便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两句闲话:“……好些日子没出门了,怪闷的。”
苏雷会心的一笑:“怎么,想出去逛逛?”
她不好意思的讪笑,小声道:“前儿刚想起来的,那日在慧净法师处,好像其中一人说,十日后和朋友约了在留仙居相聚。”
“十日后……”苏雷沉吟着算了算,“就是后天。怎么?你也想去?”
殷如行直言不讳:“那位公子很儒雅,看着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对我也很有礼貌,不像另一个,一幅看不起人的样子。”
苏雷微微一怔:“你对他……很有好感?”心里突然泛起奇怪的滋味。
殷如行咬咬唇,十指交错握紧了杯子,轻声道:“我来天元这么久了,除了慧净法师,他是仅有其二对我尊重有加的人。”
苏雷的心情突然就有些阴霾,语气略略升高:“那是他看你身处大家,不想得罪你背后的人。”
殷如行不服气的分辨:“我背后有什么人呀,我穿的那么寒酸,一点儿都看不出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苏雷更加不高兴:“那就是虚伪作假。这一类人,惯会做人讨巧。表面看着对人客气,实则心里也是看不上的。”说到这里,他扫了一眼殷如行的衣裙和头发,心下一动。
这是他第一次注意起对面女子的打扮,突然发现很特别。发分双股,两侧挽髻。不同于高飞的双鬟望仙髻,而是编了辫子紧紧的贴在头皮处挽就。乌黑的发丝间交错穿插着浅绿色的丝络,丝络尾端的流苏散落在耳侧。剩下的乌发散于后背,长度近腰。白色细棉曲裾,浅绿衣缘、浅绿腰封和浅绿百褶群。银色的织锦腰带系着不盈一握的纤腰,腰间配饰全无,只有一个穿着普通玉石珠的黄绿粉三色丝绳缨络。
看着看着,眉头就微微皱起。这样的装扮配着她的容貌,如水中新荷一般清新,夺人注目。然而却略显寒酸,全然没有富贵气象。不像大户人家出来的一等婢女。别说紫苏和紫苑,就是默思居东院的二等丫鬟,穿戴的也比她鲜亮华丽。
“月钱够用吗?”他想到了刚来时紫苏给他汇报的一些事,殷如行一无所有,什么都要自己准备。还喜欢买高档的香膏涂抹,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余钱购置。
殷如行不知他心中所想:“够用了。”她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后天放我上街去逛逛好不好?三月了,新笋上市。留仙居的笋尖野味汤一定很香。”
苏雷点点头:“也好,我也很久没吃笋尖野味汤了。就后天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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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一扭,我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