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殷如行看来,钟平涛的软禁生活过得是非常舒适的。首先生活环境很舒适,独门独户的单进四合小院,朝南正房三间,朝东大屋三间,朝西厨房、柴房、杂物三间。院子偏角有辘轳摇井一口。沿着墙角挖有一道很深的排水沟,顺着墙角小洞流出院外。水沟内铺青石,石面长有青苔几许。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有化粪池系统。需要手动刷洗马桶,殷如行深以为恨。
房间内的陈设与豪华无关,古董珍玩一律没有。然一应生活用品却是全的。家具什么的也都有。依照殷如行在外流荡观察到的民情,可以达到一县之城中富翁家的水准。特别是在她来的第二天。公子何暮就送了一大批生活物资进来。木炭、木柴、棉被、衣服、布匹、茶叶、笔墨纸砚等等。每日里饭食有专人来送,厨房也就是烧点热水泡茶洗澡什么的。殷如行自认,除开没有自由,钟平涛这被圈养的日子过的还不错。
钟平涛不这么认为。例如,殷如行从院外侍卫手中接过第一顿饭食送进房间后,他当即就阴沉了脸。
“哼!又是这些粗物。”从鼻子里喷出一团冷气。钟平涛一脸不快的在桌前坐好。
……
他扭头看殷如行,殷如行也看他。又看桌子。菜没凉啊?三菜一汤,荤素搭配。比她的两菜一饭有料多了。
钟平涛眉头抽动两下:“你干站在那里做什么?”
殷如行也糊涂了:“一起吃?”这么好心?不是吧。苏雷和她同桌共食那是特殊情况。正常情形下,主人是不会和奴仆一桌吃饭的。
“想什么呢!”钟平涛眉宇猛跳一下,声音像是挤出来的:“布菜,伺候茶水。这些还用我教吗?”
原来如此。殷如行恍然大悟。刚要动作。突然福至心灵,犹豫的道:“我来布菜?您不介意吗?”
介意?钟平涛挑眉看她。什么意思?
殷如行咳嗽了一声,略微不好意思的道:“您看吧。这院里也没个收夜香的。恭桶都要自己洗刷。这个……奴婢以为,洗刷恭桶和伺候吃饭这两份工作,不应该由同一个人承担。毕竟,我只有一双手。”说完,她还特意伸出手掌来看了看。
洗刷恭桶的手用来布菜?钟平涛当即一阵反胃。明知道对方肯定洗手了。还是觉得恶心异常。一桌子原本就食难下咽的粗糙饭菜此刻看着更是几欲作呕。
“你……”钟平涛噎了噎,挤出声:“你怎么这么恶心!”
“恶心?”殷如行眨了眨眼,故意不明白的道:“那里头的东西不都是从您身体里出来的么?”说罢,她还意味深长的看了几眼桌上的饭菜完美世界。又特意看了看某人的坐在椅子上的部位。
钟平涛胃里一阵翻涌。脸色铁青。
殷如行别提有多畅快。她已经明白了,钟平涛就是个变态,存了心的要折磨她。反正这夫妻俩都怀疑她的平民身份,她也演不好。那又何必自己受委屈,忍气吞声。这小院里一应杂活都是她在做。偏这钟平涛还挑剔无比。附加了许多无谓的工作。一定要减负!能减则减。
“您看吧。我也觉得这样不妥。”她细声细语的劝慰,“不如和外头的人商量一下。每大早来个收夜香的给换一换?这样一来,奴婢也好干干净净的伺候您用饭。”
虎落平阳被犬欺。钟平涛面色数变。没了怒色,偃旗息鼓的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殷如行颇为失望的退下。
走到院中,她轻呼了一口气。这一位的忍功看来也是了得啊!
果然,等她去收碗的时候。盘中的食物已经吃的十之八九。
这次事件的后续好处是。素来挑剔的钟平涛连茶也不用殷如行泡了。只要她烧了热水送上就行。当然,洗衣服打扫什么的。自是无妨,不能免去。穿衣洗漱之类的近身伺候,他也不再使唤殷如行。
殷如行暗地里狠狠的笑了一场。
第一天交锋,双方各有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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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何暮到访。带来了一堆生活物资。他也听说院中来了个侍女,心里还纳闷着,直到见了殷如行的一张黑脸才恍然:“这是小梅吧。管事的昨儿才告诉我,说你来的急,衣物被褥一应没来得及领。这回我刚好一发带了来。你将东西拿回屋看看。缺什么就再和我说。”他说话很和气,犹带稚嫩的脸上有着一丝隐忍的焦急。却仍旧和和气气的将几件仆役包裹指给殷如行看。
“谢过公子。”殷如行老老实实的行礼。心中腹诽。这才是温文尔雅的贵公子典范呢。钟平涛这种歪瓜裂枣居然能生出这么个纯良的儿子,简直是基因突变。
拿了包裹,她顺势退下。留那父子两人在房中说话。心里暗暗疑惑。怎么钟平涛在儿子面前话突然少了。脾气似乎也有些不一样?
正屋里。何暮从窗户里见人走远了,方道:“父亲。这小梅虽说肤色黑黄。五官却生的端正。母亲送了侍女来,是对您的信任,您可得顾忌着些,少和她说话。就算你行得正,可若被外头的人听见了,传到母亲耳朵里,总归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