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武茗暄猛然睁大双眼,愣愣地看向宁昱晗。
宁昱晗凝目看着武茗暄,重重点了点头,移开贴在她唇上的两指。
武茗暄审视宁昱晗半晌,确定他不是玩笑话,才讶然问道:“为什么?”
宁昱晗轻叹一口气,捉着武茗暄的手稍稍加重力道,说道:“宫中后妃,争宠几乎是本能,可你不争。你以为如此,就能打消旁人的顾忌?不,就之前的事,你还瞧不清?你越是不争,就越让人担心。锋芒太盛,大多不是好事,却在某些时候,能成为最好的掩饰。这次,是颜才人护着你,文婕妤闯宫门,朕是救下了你,却也险!你虽聪慧,但终究太年轻,或许……该向容德好好学学。”
看着这样的宁昱晗,武茗暄竟有种她从来不认识他的感觉。细想宫中诸事,他竟像是纵观全局,无一错漏!这番似指引,又似教导的话,听得她暗暗心惊,默然不语。
宁昱晗淡淡一笑,继续说道:“朕听文婕妤说,你习过金石学?”
武茗暄的思绪还未从宁昱晗方才那番话中解脱出来,怔然答道:“曾听一老者讲过,略知一二。”
“宫中后妃,唯有颜才人、文婕妤能不必奉诏便可入朕理政之殿,这个殊荣就连皇后也没有。朕也给你,如何?”宁昱晗将早就设想好的话说出,静待武茗暄回应。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武茗暄心知自己用不着再摆出一副恭顺之态来应付宁昱晗。她错开目光,轻声开口:“妾斗胆一言,婕妤、才人能得此殊荣都不是凭借皇上的宠爱。婕妤有何能,妾已见识过,妾大致能猜到皇上为何会给她这般殊荣。至于才人,妾现下还不知,但只怕也是另有原由。”深吸一口气,再次迎上宁昱晗的目光,“但是,妾有何德何能,值得皇上如此器重?”
“问得好!”宁昱晗笑着点头,斟酌片刻,解释道,“朝中局势,你多少也知晓些。慕氏外戚势力盘根错节,近年来行事更是张狂,狼子野心可谓路人皆知。朕要小心应付朝堂之事,但后宫、前朝息息相关。然而,太后、皇后……朕如今羽翼未丰,不能妄动,便利用后宫来平衡、牵制前朝。或是引虎狼相争,或是暗中拉拢,朕得有一位真正为朕打理后宫之人!”
武茗暄越听头越大,呆望宁昱晗半晌后,才嚅嚅问道:“可……可为什么是我?”
“因为……”宁昱晗莫测高深地一笑,抬手在她脸侧快速地抚了一把,“只有你,朕才能毫无保留地信任!”
“信任?”武茗暄乍闻此言,抬眼直视宁昱晗双目,看得那双充满血丝的星眸中满满的诚挚之色,忽然怔住了。信任……昱晗表哥信任她?
年少的她身为昭华郡主,拥有父王、母妃的疼爱,有娇憨可爱的妹妹,更有睿扬哥哥、昱晗表哥这样的亲密好友,她相信世间是美好的,相信人心都是纯善的,相信自己眼见的一切。但是,那一年突遭护卫迫害,她忿然跳下山崖,若不是壁上横出一道石槽,她早已成为冤死亡魂。她侥幸逃生,但从此便对自己从小到大的许多想法产生了质疑。
之后,她颠沛流离,过着民间最底层的生活,见识了形色各异的人。她原本以为,百姓们没有那么多权利可用,每日也是劳作耕织,无需争斗。可渐渐的,她发现百姓们看似平凡,但必要时却可能因为某种微不足道的原因争得头破血流。手段之狠戾、心思之缜密,简直令她叹为观止。
她也记不清是从何时起,开始觉得周围的人都戴着人皮面具,心底世界与表面展露的完全不符。之后,猜忌慢慢地由习惯变成了本能。
那两年,她活得艰辛,现在是想都不愿再想,却不时强迫自己回忆。因为那些惨痛经历,就是在警示自己,再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的眼睛!
但如今,素来心思深沉的皇上居然说毫无保留地信任她,而她却处处提防。在宁昱晗静静地注视下,武茗暄只觉自惭形秽,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投向轻薄的床幔:“世事无常,今日的皇上信任妾,可难保他日……”
“天子金口玉言,朕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宁昱晗半开玩笑半当真地笑言,复又正色道,“暄儿,我知道,你不信我。不,或许说,你不愿轻信任何人。但来日方长,总有一日,我会让你看见,我值得你信任!而朕,既然信你,便是一生!”
武茗暄把眉一挑,利落问道:“无论妾做什么?”
“是!”宁昱晗郑重点头,瞅见武茗暄目中欣喜之色闪现,忽地板起脸,“不过,不许再拿自己的性命作注,否则……朕,朕宁可让你成为笼中金丝雀,也不愿看你做僵死的凤!”
作者有话要说:【对手指,昨晚通宵,到中午就出来这章了的,想继续写,给大家双更的。┭┮﹏┭┮可是……可是居然趴桌子睡着了!于是就只一章了,原谅我……我会尽快再双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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