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因着昨夜那场别开生面的太后寿宴,今日,众妃嫔都没有睡意,反而一个个绷紧了脸,像是在期待着什么。宫人们不得不打足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地在旁伺候。
唯有华音宫,宫婢、内监一应被打发了出去,内殿一片寂静。
浑浑噩噩地不知过了多久,桑清终于彻底清醒。
昨夜的紧张、混乱和惊险,她都清楚。昏迷前,隐约听见几声婴孩的啼哭,她知道自己已经顺利生产。折磨了她许久的痛楚淡去,可身子还很虚弱,她没有睁眼,只是静静地躺着,像是还在熟睡,思绪却转了好几道弯。
之前,每每看见自己日渐变大的肚子,她就会想起兄长的无情,想起皇帝的宠幸,更想起圣选那日,得知她入选,武睿扬那苦涩笑容……可她没有想到,服食了那么多瞿麦、白芷,这个孩子竟然还是顽强地活了下来。或许这就是天意?
鬼门关走了一遭,这个孩子对桑清来说,已不同了。她想,无论将来如何,只要自己还在一日,就会用心疼爱这个孩子,绝不让他受半点委屈!不因他是皇子,还是公主,只因为这是她的孩子。
收拾好复杂的心情,桑清强打起精神,想看看孩子。但是,入目所见并不是裹着襁褓的婴孩,而是一袭金丝凸绣的正红色凤袍。
桑清有些发懵,下意识地转动眼珠看向四周。
殿内没有掌灯,光亮却很充足。很明显,她昏睡了很久。不知是谁,体贴地在半开的窗下添置了香几,几上的花梨木果盘盛着些鲜果,淡淡果香冲淡了血腥味。
皇后就坐在床边,身上还穿着太后寿宴上那身吉服,眼神不如往日锐利,神色也有些憔悴,显然一夜未眠。
“皇后娘娘……”桑清嗫嚅轻唤,心下惊诧、感动,也疑惑。
皇后似乎是想事想得出神,被桑清突然惊醒,身子微微颤了颤,偏头对侍立身旁的亦丹招呼一声,“叫余嬷嬷把公主抱来给丽妃瞧瞧,本宫先回了。”说完这话,也不看桑清,径自起身出了内殿。
亦丹躬身应下,移步到床前,深深地看了桑清一眼,也随之出去了。
皇后和亦丹这怪异的举动叫桑清回不过味儿来,愣了片刻,才猛然醒觉。内殿怎么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珍菊、香兰都去哪了?
但是,这份疑惑很快就被抛开。
余嬷嬷抱着全身裹在黄缎中的婴孩进来,往桑清手上一送,轻声道:“丽妃娘娘,小公主刚用了奶,现下正睡得熟。”
看着那粉嫩的一小团,桑清唇角一弯,笑容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娘的小宝贝,来,娘亲抱抱。”
听得桑清的话,余嬷嬷眉间拢起川字纹,刚唤了一声“娘娘……”,桑清便反应了过来。
“多谢嬷嬷提醒,本宫也是一时高兴,这才忘了应该自称母妃。”怕把女儿惊醒,桑清尽量放柔了嗓音,“皇上看过公主了吗?”
“皇上正忙着,还没来得及。不过,皇后娘娘已差人禀了皇上,想必稍后就会来接公主过去赐名。”余嬷嬷不似宫中其他老嬷嬷,没有倚老卖老,很是恭敬地低着头答话。
“昨儿夜里,皇后一直都在华音宫?”桑清又问,看余嬷嬷点了头,面色一正,强撑着身子坐起,“烦劳嬷嬷回去替本宫转达谢意。”听她应下,便不再多言,冲门口孥孥嘴,示意她先出去。
余嬷嬷迟疑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但看看那睡得正香的小公主,终是忍下,欠身一礼,依言退下。
看余嬷嬷掀帘出去了,桑清才慢慢地躺下来,小心翼翼地把女儿放在自己左手臂弯处。她一手搂着女儿,一手扯了扯襁褓的边角,目中露出一丝嘲讽的神色,“明黄绸缎、金丝凤,旁人求不得,我却不稀罕!”其实,她并不曾忘记自己和女儿的身份,只是觉得对着女儿自称母妃很别扭,也违背了她的心。虽然,皇帝妃嫔这个身份,恐怕她这一辈子都摆脱不了,但她希望在女儿面前,她只是娘亲,一个普通的娘亲,女儿也只是一个寻常的孩子,能拥有很平常的快乐。
怀中婴孩不知是梦到什么,恰时甜甜一笑,逗乐了桑清。
“乖女儿,你也认同娘的话,你也不稀罕是不是?呵呵……娘啊,不希望你有多受宠、多荣耀,只要你日后都能像现在这样睡得安稳,梦里也都是笑容就足够了!”
婴孩口中不时地发出吧唧声,伴着桑清轻柔的话音悠悠回荡。霎时,外间的风雪仿佛都弱了,唯有一室温馨染得整个内殿都暖了起来。
然而,鸣筝宫内,一手搭在锦帕上为武茗暄诊着脉的崔院使却觉得今日特别得冷,令他忍不住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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