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代尔坐起来瞪着面前这个女人,过了一会之后,他冲着那两个企图找点乐子的部下喊道,“给我回来。”他又抱着胳膊躺下了,表现出了一种罕见的温顺和不想惹事的态度。
他向来不是个害怕惹事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在别人的婚礼上背着新郎就这么跟新娘搞上。但是艾代尔总是有一种仿佛被幸运女神亲吻过的好运气,他总是能完美的躲避一些会要了他命的事情。
两个骑士看着自己的主人,他们的封赏都来自这位尊敬的艾达尔先生,被揍了的那个原本还不太服气——如果说原来他还在嫌弃这个女人又黑又丑,那么他现在就有点想用拳头教教她怎么做女人了——听到艾代尔这么说,怒瞪了一眼面前这个左眼上像长了一块白藓一样的下等人。
卡莉法对他的目光不为所动,又盘腿坐到了地上,仿佛这个家伙只是一堆落叶或者枯枝一类的东西。
想想也对,艾代尔忍不住这样嗤笑着想,这个人看上去就不像是那种被骑士老爷们用鞭子抽怕了的家伙,这年头出来跑的佣兵要么是家族没落的骑士,要么就是刀头舔血的土匪,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那种鞭子还没落下去就先缩起来惨叫的农奴能比的。
前者尤其是,他们享受过作为贵族的荣耀,所以当家族没落的时候,一些人会变得格外的在乎别人是否看得起自己——一言不合或者一个眼神都有可能造成误解。
艾代尔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混杂着野人土匪的粗野气质,又偏偏不像是没有经过有教养环境历练过的样子,这可真是奇怪——不过他没跟多少没落贵族的后代交流过,他一向觉得已经没落的人不要去小看,却不太愿意去他们身上沾点倒霉气的。
“没舌头”瑟瑟缩缩得躲在阿莱克托的身后,一会看盘腿坐在地上的金眼睛女人,一会又偷偷看那些让她从骨子里就怕的抖的骑士,过了一会之后,她终于不抖了,却还是缩在一边两个眼睛如同受了惊吓的蜜鼠一样骨溜溜打转。
阿莱克托没有动,他看不见东西却把脸准确的转向了卡莉法的位置,过了一会之后,他轻声对着躺在一边的年轻领主道:“谢谢您的慷慨相助,先生。”
艾代尔无所谓的挥了挥手,他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快点回到自己的领地去,他一点也不想在外面惹到什么人。国境那边正在闹战事,作为上级贵族他没有必要亲自去,这个伊芙林纳瑞应该是带着他身边的实习牧者跟他的同伴们一起到那边去,然后雇佣了一个可以保护他们的佣兵。
卡莉法没有理睬任何一个人——如果刚刚那个骑士真的打算做什么的话,现在他的脑袋已经跟他的脖子说永别了。虽然手上没有刀,但是她现在的力气,哪怕直接把一个人的脑袋从他的脖子上扭下来也没有什么问题。
因为长期带着眼罩,最近才摘下来以至于左眼那里像是长了一块白藓一样的女人把手指含在嘴里吹了一声指哨,然后伴随着马蹄的声响,并没有跑出多远的杂花马又回到了这片营地。
乖顺而训练有素的马垂下头来把嘴放到卡莉法的头上,没有梳理过的鬃毛扫过她的脸颊,“别吃我头。”卡莉法闭着眼睛推了一下这匹跑回来就开始嚼她头的淘气马。
杂花马喷出一股热气来,然后像是撒娇一样横躺在了卡莉法的身前,恰好将她同那群黑色铠甲的骑士隔了开来。
龙瞳之女闭上了眼睛,但是并没有安心的睡去,很久以前卡莉法就已经习惯了在野地里一个人睡觉,这个时候有这么多人她反而觉得不能入睡了。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捋着杂花马粗糙的鬃毛,她现在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自己身体里面流窜着的火焰,就像是流淌在岩石下面的岩浆一样,这是她获得力量的证明,但是有的时候也会变成一种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