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回到车马大院时,胡万三人裹得跟个棉猴似的,正偎在一起,美美的晒着太阳。他心中不痛快,马儿入厩后,也不理睬三人,独自回屋躺在床上。
林一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他自认有容人之量。上次被抽了一鞭子,强忍之后,总感到胸中憋闷。
无端的多次受辱,便是个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何况自己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呢。
自幼随师父见惯了弱肉强食与人情冷暖。师父走后,他独自一人处处小心,早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道士。
只是,今日不能忍于忿,而逞了匹夫之勇,还是罔顾了师父的教诲与苏先生的提点。
自己练气五层的修为,与那些内门弟子已有云泥之别。在他们面前一味的退让,是不屑与他们计较,还是自己在刻意的隐忍?与姚子一流的去争长短,赢了又能如何?
苏先生说过,石火光中,争长兢短,几何光阴?蜗牛角上,较雌论雄,许的大世界?后退一步,为的是海阔天空!
可有时候,后退一步真的很难!
是自己年少心性所致,还是道心欠缺历练?
脑子乱糟糟的,林一闭上了眼睛……
浩瀚无垠的星空下,自己御剑而行……无数道流光曳过天幕……竟然奔自己而来……仙人吗?为何面带杀气……自己迎上前去厮杀,转眼鲜红的血染满衣襟……”
一阵心悸袭来,林一猛睁开眼睛……原来是睡着了。很久没睡过觉了,竟白日入梦。那梦里的一切有些稀奇古怪,令人摸不着头脑。
“林师弟!大白天的睡懒觉,不可教也!”屋外传来文伦懒洋洋的叫声。轻吁一下,林一摇摇头,起身走了出去。
胡万三人躺在草垛上,一动不动,只有三双眼睛在滴溜溜转动。文伦哼哼一声:“师弟呀,你可出来了,这样好的天气,不晒太阳还能做什么呢?”胡万与沈丁也附和的哼唧着,惫懒的神情,带着享乐的模样!
“我哪有此般的福气呢?一大早便清理院子,还瞅空去遛马,倦了便歇息一会,师兄们也该体恤小弟的!”林一也放松了心绪,摇晃着走至三人面前。
胡万呲牙一撮,咂巴一下说道:“真是你一人清扫的,没让那许师妹搭把手?”
“嘿嘿!那许师妹性子温顺,相貌俊俏,与师弟很般配呢!大清早便来帮你干活,啧啧!最难消受美人恩那。师弟,艳福不浅呦!”文伦透着酸气叫唤着。
沈丁只顾‘嗯嗯’点头傻笑着。
三人闲得疯来寻自己打趣,林一无奈笑着说道:“算我早上多事,谁让我念及三位师兄呢!几人的活一个人做了,还没落下好来!这世道,好人难做呢!”
胡万笑得眼睛眯缝起来,说道:“林师弟呀,我兄弟面前,好人易做的,放心做便是,别听文伦聒噪。”
文伦晃动膀子挤了一下胡万,不满的囔囔道:“还不是你先猜疑林师弟的,倒怪起我来了。”
林一在沈丁身边坐下,正想躺下一起晒太阳,院门走进一人来。
来人身材高壮,面皮黝黑,正是陆树。他见车马院中悠闲的马夫们在晒太阳,冷哼道:“你几人随我去清扫习武厅!”
他被授功师父指派习武厅的清扫,却嫌麻烦,便想找几个人来代劳,一路走来,弟子们都在忙碌,便想到车马大院中还有几个闲人。
三人露出畏缩的模样,慢慢腾腾爬了起来。
胡万有些为难的说道:“我等才忙完手头活计,正待歇息呢!何况习武厅也轮不到我等去打扫的。”
“是啊!习武厅管不到我等的!”文伦低头哈腰笑着,他小眼睛一转,走过去拾起把木锨,装模作样的说道:“小弟忘了,马厩中尚未清扫完毕呢。嘿嘿,陆师兄请自便吧!”
陆树哪里看不出眼前蹊跷,这阳奉阴违的勾当也太寻常了。他冷笑一声,上前几步,一把卡住文伦的脖颈,恶狠狠说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老老实实做活去。”
文伦哪里肯就范,何况还在自己一亩三分地里,他手里木锨一转,便往后捣去。
见其还敢还手,陆树狞笑着松开手,身子一偏,躲过木锨,右脚迅疾踢出,正中文伦的屁股。
‘哎呦——’文伦吃不住痛,向前扑去,一头栽倒在雪堆中,大半个人埋入雪中,只余双脚还在乱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