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寒气终究抵挡不住扑面而来的春风,天气乍暖还寒,嫩蕊脆枝滴绿,干杨枯柳绽春,花儿飘红,大地挂彩,触目一片生机盎然。诸公国相继战败或乞降的消息不胫而走,绝望的情绪弥漫斡罗斯全境,再不联合拒敌,灭国只在迟早而已。
早查出纠缠至今的一千余对手为敌方先锋兵团,趁鞑靼大军尚未出现,放下尊严,弗拉基米尔大公阔儿吉屈尊出使乞瓦公国。求见掌权王公,陈之以情,晓之以理,苦苦请求派援军相助,以防己方势单力孤被鞑靼人轻松铲平。
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懂,放下昔日龌龊,乞瓦王公一口应承,许诺不日发大军赶往昔迪河,配合友军击溃来犯之敌。当然,隐藏的心思只有王公自己明白,一切视战局发展而定。锦上添花可以,至于雪中送炭,只怕难以做到。提前跟魔鬼兵团死磕,一旦战败,岂不士气大挫?
带上言之凿凿的承诺,内心稍安的阔儿吉大公惶惶返城,检查诸城战备,巡察都城城防,做好与入侵者大战的心理准备。胆量好不容易变壮,战报却越来越确凿,一路征伐,鞑靼大军战损甚微,正大举杀奔而来。积攒的勇气随时日流逝渐渐变为冷汗,暗暗收拾细软,派人日夜打探敌军消息,堂堂大公随时准备弃城开溜。
元太宗十一年二月,轻松解决沿途对手,西征军主帅拔都王子严令各路大军迅速奔赴下一个目标。只留少量兵马驻守,带上全体降兵,三万无敌军团如狂风扫过大地,兵锋直指圈定的对手。收到军令,纷纷启程,五路蒙古军团殊途同归,锐不可当直扑弗拉基米尔大公国都城(今俄罗斯莫斯科东北)。
对大军合击都城的消息一无所知,宁静的小村落只顾眼前灭门惨案,眼睁睁看着杀人狂魔扑向魁梧军将,却爱莫能助,吓傻的众村男一个个呆若木鸡。血男脱困迅猛,攻击速度奇快,没等围上,一声凄厉惨叫飘出,众将当场石化。
虽无防备,但一二十年的从军经历足以保护自己,而且予以更为迅捷的反击。看准奔袭方位,微侧身,任带刀拳头擦胸而过。趁莽汉前倾的绝佳机会,周文龙果断施以绝杀,左手揪卷发,猛挥右掌。聚力于掌端,冲对手最为脆弱的颈部狠狠劈下。
天生神力兼判断奇准,闷响紧随惨叫如愿响起,扑通一声,如空袋一般倒下,颈骨生生折断,张狂莽汉再也没能睁开眼。人陷入深度昏迷,喉部迅速肿胀,呼吸变得越来越艰难。小半柱香不到,发达四肢抽搐少许,无声无息咽下最后一口气。
毫无防范,仅凭徒手,一招击毙杀人狂魔。现场除去胆寒,只有胆寒,一个个噤若寒蝉,众村男抖个不停。到底见多识广,冲身后暗暗压手,老村长率先跪下,“大人虎威,帮我等消灭血魔,小民感激不尽。跪,快跪拜谢恩……”
看一眼众人,斜睨脚下莽汉,拍拍手,周文龙奔向摇头摆尾的小白驹。飞身而上,“诸位请起,本将还有要事处理,恕不奉陪。狂徒已被正法,请赶紧打扫,妥善安顿无辜少女,尽快下葬惨死的一家人。”
冲同时上马的古鲁安眨眨眼,“带有归降公文没?有的话给老人家,以免兵祸殃及小村。”
“敢问大人名讳,也便于小民及众村民供奉……”磕头起身,跌跌撞撞的老村长高声请求,“贵军到底来自何方?是否为鞑靼西征大军,为何与传闻完全不同?”
“给,收好了,若闻军至,托上此书,可保小村太平……”无奈下马,掏出随身不离的公文,古鲁安心急如焚,“大人乃赫赫有名的蒙古征西将军,至于名讳有人会告诉你们的,对这般善举也别大惊小怪,驸马爷一向如此。快,追兵倏忽即至,尔等赶紧收拾收拾,以防追兵生疑,不然会带来灭顶之灾。”
“谢驸马爷,谢诸位勇士,小民永生铭记贵军恩德……”长跪于地,老者不敢仰视魁梧身影,低头提醒,“驸马爷且慢行,村后有条小径,直达后方丘陵,小民愿带贵军脱离险境……”扭头呵斥,“还愣着干什么?叫出所有村民,以最快速度扫去一切痕迹。”
带上全部生熟肉,紧跟自告奋勇引路的老者,抢在追兵尚未完成合围前,周文龙率部撤离不再平静的小村落。完颜止带十勇开路,仆散忠勇独自断后,趁夜幕降临,一行人悄然消失于暗黑中。
指明返回东北主干道的便捷小道,千恩万谢,老者辞别而去。驻马丘陵下方的丛林,一直等爱将返回,周文龙会心一笑,“追兵去哪了?村民有无遭遇不测?”极目眺望来路,暗自得意,“幽径无人知,唯有暗香来,闻闻,好好闻一闻,是否带有家乡的味道?”
“回将军,估计痕迹全被清除干净,扑空的追兵并不曾察觉异常,草草盘问一番,当即回转…”默契对笑,十户长竖起大拇指,“末将对将军的反应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一招制敌,实在让人惊叹,天人也。”
“什么天人地人?习惯成自然……”摩挲微微发烧的右掌,周文龙苦笑,“换做你其实也一样,面对遭禁锢的杀人狂徒,虽无防备,但骨子里依然有所警觉,尤其身处敌境,能不一击必杀吗?”
“末将惭愧,若面对突然脱困的狂徒,即便闪躲反击,也不如将军如此干脆利落……”不住摇头,仆散忠勇咂咂嘴,“其实,此人也算血性汉子一个,不惜毁容蛰伏仇家,斧刃仇人一家子,足以告慰……”
“的确有点可惜,但**难违,尤其奸杀可怜少女,这等龌龊行径没资格入选我探马先军……”打断话语,低声予以纠正,周文龙默默催马,“莽汉终究只是莽汉,手刃仇家的机会随时有,何必急于一时?”
“也对,我探马先军岂容这等无耻狂徒,毫无怜悯之心,对一名无辜少女也要赶尽杀绝,实在丧尽天良……”随声附和,十户长不断回望,“也不知兄弟们现今如何?甩脱追兵没有?哦,末将还有一事不明,将军能否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