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放……温式之……温放之……”,褚歆听罢,喃喃自语道。
他念的几个人中,何放是中护军,温式之为中领军,中书侍郎温放之则为温式之的兄长,温氏兄弟同为前侍中大将军温峤之后。
一条线串下来,刘霄似有所悟,道:“由郗愔到尚书令王彪之,再到中书侍郎温放之,再通过温放之串到其弟中领军温式之,进而落脚在中护军何放身上,树yu静而风不息,岳父大人,对手似乎棋非一招呀!非要置我等于死地么?”。
“yu置你谢家于绝地,恐怕对我褚歆也没安什么好心吧?!”,褚歆冷冷道,“温家对我不满ri久,我心里头是有数的”。
“可恨这些人贪心不足,叔父已经被他们逼离建康,我也被罢免下蔡县公爵位,他们还想怎样?”,刘霄恨恨道。
“这就叫落井下石,他们必是打定主意,不击则已,一击就要确保致命!”,褚歆木无表情道。
“他们此番动作,当真妙极!”,刘霄继续道,“想必料定慕舆根对我来说万分紧要,他们便釜底抽薪来了这么一手。如七弟谢玄从了何放,他们便手握慕舆根,捏住了我的命脉;如果七弟不从,便安上一个犯上作乱的罪名,趁机将我谢家在军中的势力连根拔起!当真一副好算盘!”。
褚歆郑重点头,对刘霄的揣测深以为然,片刻后长叹一句:“飓风过岗,你我需尽早准备,如不出所料,明ri带头发难的定是那中书侍郎温放之!”。
今夜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他们二人尚在褚府书房计议未定,不防褚府管事惊慌奔来,颤声报褚歆道:“主公,府上被宫城宿卫围了起来,顺带乌衣巷中,也布满了甲兵!”。
“什么!”,褚歆惊起,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哪里来的甲兵?领兵之将何人?意yu何为?!”。
“这个、这个……尚不知情”,管事答道。
“事急矣!”,褚歆道,“将府门紧闭了,速速打开库房,取了弓箭刀兵,集合府中家兵护好宅院,敌不动,我便不动!”。
老管事领命离去,不多时,褚府上下处处燃起灯火,嘈乱的脚步声络绎不绝,不停有人大声吆喝,又有刀枪撞击之声,想必是家将们在调遣人手急赴府中各处布防。
褚夫人和褚珞也被惊醒,惊慌之下问明褚歆所在,当即命婢女掌灯寻了过来。
“夫君,到底发生了何事?”,褚夫人惊惧问。
就在褚夫人发问的同时,褚珞上前靠在刘霄身边,仰面看向他,目光中满是询问的意思。
“勿惊,小事”,刘霄抚着褚珞的肩膀宽慰道。
末了,刘霄转头向褚歆道:“看来对方想要来个先下手为强,府上家兵虽不少,但只能抗衡一时,若府外甲兵强攻,恐怕不妙!”。
“坐等天明,我要朝衣入内面见天子,何人敢拦我?!”,褚歆慨然道。事到临头,反倒激起了他的几分血xing。
甲兵围在外面,乌衣巷子只有一条路同往城中,此时怕是一只鸟也飞不过去,更别说人了。
刘霄左右寻思无法,只得牵起褚珞的手席地坐了,强作淡然的样子微闭起双目来。
岳父说得对,既然猝不及防先手已失,不如坐等天明,着朝衣光明正大的入宫参与朝会。岳父褚歆和他皆为朝廷重臣,且无罪责在身,难不成有人胆敢在天子脚下未得天子诏令便诛杀重臣?
一时又懊恼自己终不知深浅,还未真正认识到为政之险恶,弄得自己被人逼到了墙角,顷刻间便有齑粉之祸!
不说刘霄被堵在褚府当中动弹不得,即便谢玄,也未能出的了建康城门。
依成例,天黑之后建康城诸门自然要紧闭的,但谢玄自以为有屯骑营校尉的腰牌在,不担心被困住行踪。不料,才到城门对宿卫亮明身份,当即被宿卫兵蜂拥围住,绑了个结实。
谢玄怒极,张口便骂,可那些宿卫兵却充耳不闻,把他押往城中一处军营圈禁起来。
南郊屯骑营中,已迁任都统的张弛同样未眠,校尉谢玄ri暮时分跟他说入城见面刘霄,眼下已过子时,仍不见主将回到营中。
白天在营中和中护军何放发生冲突的事他亲历其间,张弛本就担心此事最终不能善了,而建康城中为宿卫军的天下,主将迟迟不归,他便暗道不妙。
“不能再等了!”,张弛于中军大帐中跃然起身,自语一句道,俄而大声喝命,“来人,速去告知越骑校尉、步兵校尉和长水校尉,谢校尉前往城中经夜不归,恐其有失,我已尽起屯骑营三千士卒前往相救,让他们火速前来相援!”。</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