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书书哈哈一笑,道:“萧师兄,你这就太客气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昨夜之事大致是这样的……”说着,曾书书便把自己昨晚下山前去那河阳地宫所遭遇的事,向萧逸才复述了一遍,其中颇有些曲折处,让萧逸才与明阳道人都微微动容。
说到最后,曾书书将手边的大匣子向前轻轻一推,道:“萧师兄,这木匣之中便是昨夜在河阳地宫里得到的‘冥河翠晶’。此物至阴至寒,也是天地神物之一,想来昨夜宝光冲天,便是此物出世所致。不过也就是因为这奇石乃至阴之物,阴气弥漫,才让那地宫之中的鬼物得其滋养,造成众多妖物横行了。”明阳道人上前接过木匣,拿到萧逸才身边放下,再小心地打开,果然只见一道略带冰寒的翠绿光芒幽幽地照出,光芒摇曳,让人眼前一亮。萧逸才向那木匣之中的冥河翠晶注视了一会儿,才微微颔首,示意明阳道人合上木匣,沉吟片刻后,脸上带了几分谨慎之色,道:“曾师弟,按你的说法,其余的鬼物妖邪都并无大害,不过是普通邪物罢了,只有盘踞于黑棺之中并占据了这冥河翠晶的白骨蛇妖,却是不同寻常,有可能与昔年兽妖大劫中兽神的坐骑有所关联吗?”
说到此事,曾书书的脸色也凝重起来,缓缓点头,道:“的确如此,据我昨夜仔细察看,那白骨蛇妖的残骸看起来几乎与昔年兽神的坐骑一模一样。只是无论体形还是道行力量,都比之昔年那只恐怖怪物要弱小无数倍,这才能被陆师妹一剑击灭。”说到这里,曾书书脸色一肃,沉声道,“以小弟推测,此妖邪或是从昔年那场大战之中,在道玄师伯诛仙剑阵下本体尽灭,但鬼道妖物也不知有何异能,竟能残留下些许碎片残骸,暗中潜入地下隐藏。也就这么恰好,谁也不晓得河阳城下居然还有这样一座地宫,其中还有冥河翠晶这等至阴奇石,让这白骨蛇妖残骸得以受阴气滋润,渐渐恢复道行。若非这次意外发现地宫,只怕多年后这妖物道行恢复后不免又生大患。”
萧逸才缓缓地道:“若果然如此,反而也是一件幸事,只是想不到那白骨蛇妖竟然如此难缠,连诛仙剑阵也无法将其完全杀死。”
曾书书笑着道:“师兄不必多虑,想那昔年兽妖大劫中,白骨蛇妖是何等威风显赫的邪物。如今这么多年来却依然只能隐身地下,不敢有丝毫声张,且道行看来还是弱小。由此可见,当日的诛仙剑阵下又是何等伟力,降妖伏魔不在话下。”
萧逸才默默颔首,脸上的神情忽然有些复杂,似带了几分怀念思慕之意,轻声道:“恩师过世多年,逸才无能承继这掌教之位,多有不肖之处,也不晓得日后能否问心无愧地去见师尊。”
此言一出,曾书书立刻便坐不住了,只得站了起来,同时看向萧逸才身后的明阳道人,却见明阳道人的脸上也是恭敬中带了几分惊讶,随之又浮起关怀之色,凑到萧逸才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萧逸才身子微震,从自己的神思中摆脱出来,看着曾书书站在下方不由得失笑,连忙摆手让他坐下,同时自嘲道:“师弟快坐!唉,你看我也不知怎的,就想起恩师了。他老人家过世多年,为兄还是不时记起他的音容教诲,刚才一时失态,让师弟看笑话了。”
曾书书摇头笑道:“师兄何出此言?道玄师伯乃是天下公认的正道领袖,败魔教挡兽妖,数次挽狂澜于既倒,天下黎民百姓皆诚心敬仰,修真同道无不崇敬他。”
萧逸才闻言一笑,忽地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讥讽之意,道:“百姓敬仰那是有的,至于天下修真同道对咱们青云要说有多崇敬,那就靠不住了。”
“呃……”曾书书滞了一下,目光微转,与站在萧逸才身后的明阳道人对望了一眼,却见明阳也是微微苦笑,摇头不语。曾书书在心里轻叹了一声,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当年最后一场魔教大战,青云门虽然最终击败鬼王宗的四灵血阵,再度挽救天下苍生,但自身也是元气大伤。惨胜之后,历次大劫残存下来的精英高手几乎都在那一场血战中一扫而空,年轻一辈且不说,老一辈的长老高手差不多死得干干净净。昔年七大首座里面,也就是一位身负重伤的风回峰首座曾叔常还幸存了下来,但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基本上不能视事,日后也很快就将首座之位传给了曾书书。也就是在如此窘迫的境遇下,扫除了魔教阴霾的中土诸派,反而迎来了一个大兴盛、大繁华的发展期。众多门派世家一一兴起,奇才异士多有出现,反过来对青云门造成了压迫之势。其中颇有些实力强横新兴的门派,对青云门便不算太敬重了,让青云门下子弟暗中都有齿冷之感,奈何世事轮回,终究无可奈何,一切不过只凭手中实力说话罢了。
幸好如今这位萧逸才也算得上是一位雄才之士,潜心蛰伏励精图治,甚至不顾青云祖制力图变革,这才渐渐将原本日渐颓败的青云一门从坠落的深渊硬生生给拉了回来,重现勃勃生机。加上门中新一代高手俱有天资,道行精进,如今总算堪堪拾起了往日荣光,于天下修真同道前又有几分自傲的本钱。
不过想起那些年有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显然这位掌教真人心中仍旧有些愤懑,对此曾书书与明阳道人自然是无言以对,只得沉默不语。
只是萧逸才毕竟不是凡人,冷笑过后像是也发现了自己有所失态,洒然一笑,微微摇头道:“唉,还是修行不够啊,居然为了这点小事仍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