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我离开沈家之后。其实,我早已知道大奶奶是被程前给祸害了。我虽恨,但因为早已是他的人了,不得不委屈着,瞒着。大奶奶一死,我自是没了好出路,我又不是家生奴,以后免不了要遭罪。我便威胁程前拿银子给我赎身,并要他娶我。我手里拿捏着他的证据,他不得不同意。大奶奶被娘家人领走后,我便求了老爷的恩典,赎了卖身契,出了沈家门,连夜和程前便去了外地。这些年,我们在外头吃了不少苦。这天杀的东西后来染上了赌,家里的一点钱都给他败光了。这几年,躲赌债,我们四处流浪,好不容易藏在苏州,我这手又断了。不瞒您说,这家里头可是两日没米下锅了,走投无路之下,那死鬼终于说他有办法弄到钱,这不,就给您送上了那封信,没想您还真是菩萨心肠,给我们送钱来了。”春梅边说边摸了摸断了的左手,一脸子的谄笑。
“春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沈田氏面色沉寂,心中却已如鼓槌捣鼓。
“呦,二奶奶,您又何必装作不知道呢。就您让程前干得那点事,您还不知道吗?今个您能来,就说明您心里头还在意着那事呢。”
“春梅,我来是因为我想看看这苏州城谁敢写这样一封信来戏弄我们沈家,却不想竟是你这个小贱人。你刚刚说什么大奶奶是被祸害的,难道是你和程前祸害了大奶奶?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家嫂嫂死得可真冤啊。”沈田氏边说边嚎,似乎很是悲痛的样子,但春梅看的出她眼里一丝悲都没有,有的只是躲闪和慌乱。
小锦说得对,这沈田氏果然不是好对付的,心里头已经乱作一团了,这面上却还是镇定。而且处事清晰,守得是滴水不漏。
“瞧您说的,我怎能害我家大奶奶,大奶奶有啥事,我有啥好处啊?不过,大奶奶的死,我还真脱不了干系,如不是我,程前也没机会害了她。”春梅说到这,真心说到了心坎上,忍不住落了泪。
“好了,我来不是看你哭丧的。本来我想着是哪个地痞无赖戏耍我们,便准备报官,既然是你,我也算是做了善事,这十两银子你拿去,买些米面好下锅。”沈田氏说着就准备起身离开。
“二奶奶这是打发要饭的呢?还是觉得您的一条命只值这十两?”春梅起身,拿起十两银锭子掂了掂,满脸的不屑。
“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要是不拿,这十两也没了。”沈田氏不愿与她啰嗦,只想着快些离开再寻法子。
“二奶奶,当年你想害死程前,幸好他命大,不然我一出沈家大门可就孤苦无依了。不过,现在想来,当年你还不如药死了他,也免得这些年我遭得罪。您瞧,这可都是他打的。”春梅凑过去,指了指自己脸上和脖子的伤。
沈田氏退后一步,嫌恶地说道:“离我远一点,我可没害你们。”
“得了,您弄得他半死不活的,伤了身子,不能干活,只知道赌,还说没害。”春梅啪一声将银锭子敲在桌子上,厉声说道:“您害了我那么些年,就这么点钱想把我们打发了。一千两!没有一千两我们就来个鱼死网破,您沈家二夫人的命总比我们的值钱吧。”
沈田氏心头一慌,这日子不怕讲理的,就怕不要命的,春梅和程前发起狠来,恐怕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说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看在你曾是我们沈家丫鬟,程前是药堂的账房,我可以给你们一百两的安家费,多了你们就别想。”沈田氏讨价还价。
春梅笑了笑,说道:“二奶奶,您还真是石头榨不出几两油呢,一百两?您说笑呢?”
沈田氏道:“要还是不要?我可没功夫在这里和您磨叽。”
春梅看着沈田氏,说道:“一千两,一文都不能少。若是少了,别怪我将您雇佣程前谋害大奶奶的事给说出去。”
沈田氏冷笑:“春梅,你是越活越傻了吧?大奶奶是得了急症死的,和我有什么相干?你若不信,你可以叫程前出来对峙。”
春梅冷笑道:“那死鬼胆小得很,死过一次后,就怕死,他说怕您再害他。”
沈田氏怒道:“你个贱人,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害他了?”
“当年,若不是您赏得那茶那糕点,他也不至于就废了。”
“你少给我无中生有,我可没下毒害他,他许是自个儿吃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呢,中了毒却栽赃到我头上。”
春梅笑了,笑得肆无忌惮,眼角带泪:“二奶奶,你还真装得像,打一开始您知道程前,您就输了。”
沈田氏一愣,有点回过味来了。
“二奶奶,您怎么认识的程前?还知道他是药堂的账房?”春梅的话如晴天霹雳,惊得沈田氏一时说不上话来。
“我,我,我当然知道,我是沈家的二夫人,药堂由谁管着帐我怎会不知?”沈田氏辩解。
“要说您现在知道药堂的账房是谁,我信,可当年,您怎么会知道呢?那时候您嫁进沈家时间不长,药堂由老爷和大少爷掌管着,二少爷则在沈家远在江北的药铺子里。内眷不得管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