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几人倒也未再说什么,只是闲聊了几句,黄老爷便让富察老爷送小锦离去。
富察老爷再回到屋中时,黄老爷问道:“怎么样?是她吗?”
富察老爷热泪盈眶道:“虽不能完全肯定,但八九不离十。草民记得顾兄的一双女儿小名是叫小娥、小锦,当初顾兄遇难,阿嫂便再三叮嘱两个孩子不得再用大名,而改用少有人知的小名。今个一见这位小锦姑娘,那面容和顾兄如此相似,不是他的女儿还会是谁?上苍保佑,吾皇保佑,小娥、小锦两个孩子还活着。顾兄总算还有后人在世。”
富察老爷说得动容,黄老爷的脸色却越发沉寂了,连带着他身边的少年目光也变得幽深起来。
“胤禛,你觉得此事应该如何是好?”黄老爷忽然开腔问身边的少年。
少年黑眸忽转,随即低声道:“儿臣觉得既已查实顾大人是被人所害,理应为他正名,将其子女撤案,这对小锦姑娘来说,是最好的嘉奖了。”
话儿说完,少年抬眸看了看黄老爷,却见他脸色阴沉,心中一沉,惶然低头,再不敢多语。
“胤禛,戒急用忍,父皇的话你又不记得了吗?”黄老爷低沉出声,少年胤禛吓了一跳。
“儿臣不敢忘。”少年胤禛惶惶回道。小时候,他性子急躁,父皇说他“喜怒不定”,用“戒急用忍”训喻他,他怎敢忘。
“顾正这事已基本能够认定是遭奸人所害,但奸人是谁,幕后是否还有大鱼,这些都未查明,所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小娥、小锦是一定要放到明面上的,只是要寻到一个恰当的时机,能够一举将幕后之人击溃,又能保她们周全的时机。随随便便就将她们正名,到时候奸人未曾抓获,反而还害了他们性命。”皇上的一番话让胤禛顿悟。
做事三思而后行,那才能考虑周全,一举全胜。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胤禛恭敬地回道。
皇上也不再多说,叮嘱了富察老爷几句,便带着胤禛离去。
富察老爷跪下恭送。
这边,小锦回到客栈,郑百生和依土便拉着她问此行的情况。
小锦看了看郑百生,扯谎道:“富察老爷听说了太后提早让我们把贺礼送进了宫,心想着我们制作的贺礼定是与众不同。他一向爱好奇珍异宝,便请我过府,细细问了这寿礼的情况。”
郑百生抓了抓脑袋道:“这贺礼是太后,他难道还想弄一套不成?”
小锦笑道:“富察老爷并不简单,他是旗人,富察家族又是大家族,家族里都的是朝廷显贵,他既然问了,定是有用。”
郑百生想想小锦说得有理,也不再多问,吩咐小锦好好休息,明日就是太后寿宴了,他们虽然没有资格参与,但是他们有等候的命。只有太后寿宴,他们的寿礼顺顺利利过关了,他们才能放心不是?
不过,小锦此时已经有些底气了。今个那个黄老爷的一番话已经让她觉得太后和皇上对寿礼都是满意的。
想起黄老爷,小锦有些摸不透,此人到底是何人。她有种预感,这黄老爷绝不是黄长云,他不简单。
郑百生听了小锦的话,对此事没了兴趣,自顾自去办别的事。
小锦则拉着依土说起了今天的事。
“你觉得那黄老爷不仅仅是个御史?”依土好奇地问道。
“嗯,我觉得他的官还应该更大一些。而那个少年和他有些相像,说不定是他的儿子。”小锦道。
依土托着下巴思忖:“那他会是谁呢?再往上似乎都是旗人了。”
小锦咬了咬唇,然后用极轻地声音说道:“我怀疑他是皇上。”
“什么?”依土猛地睁大眼睛,随后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在地。
小锦拽着他的胳膊,说道:“你想,除了内务府的人,有谁能第一时间看到太后的寿礼,而且还能毫无顾忌地说起奖赏之类的事。他若只是个臣子,凭什么揣摩圣意?”
依土想了想道:“许是皇上的意思呢?”
“皇上要想嘉奖我们,有必要如此着急吗?等寿宴过了之后,再论功行赏不迟。再说了,要嘉奖,也该先嘉奖孟大人、陈大人,怎会直接找上我呢?”小锦顿了顿又说道:“更奇怪的是,即便皇上有这个意图,让黄大人带了旨意来告诉我,他大可直接来客栈或是将我们请进府里,为何要通过富察老爷?”
依土听了小锦的话,也觉得此事怪异的很。
小锦想到富察老爷在一旁观察她的眼神,总觉得他是在辨认什么?难道他是在辨认自己是不是顾小锦,是不是顾正之后吗?
再想起凤槃曾打探过,皇上已经知道顾正被人陷害之事,也暗地里撤销了她和小娥的通缉令,如果那个黄老爷真得是当今圣上,那他今个如此行事,是想要确定自己的身份吗?
富察老爷是顾正挚交,也是知道顾正一双女儿的小名的,从进府后,他看自己的眼神,小锦越想越觉得今个之事就是为了顾正的案子。
小锦越想越觉得此事不简单,怕是要起大风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