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傅欢颜只觉得好大一声响,她面前那幅画垂直坠落在地。画框的边角当时就被摔裂,连带着整幅画的边角也撕裂。
“我的画!”
傅欢颜脸色发白的尖叫,项北眼见那幅画落地,神情也沉下来。脾气上来他控制不住,原本他并不想对那幅画怎么样的,可他总需要一个发泄的对象!
傅欢颜一个箭步迈步过去,蹲在地上把画捧起来。木制相框碎裂后会有尖刺,项北眼疾手快去拉她的手,生怕她被尖刺扎伤。
“别碰我!”
项北被她满眼的怒气,以及她眼底的冷色怔住。那眼神好像他是十恶不赦的人,好像他犯下什么滔天罪行!不过就是一幅画,而且这幅画还是宋邓恩送给她的!
心底刚消散的怒火再度飙升起来,项北伸出的五指一根根收紧,俊脸紧绷的弧度凛冽。
轻轻捧起散架的画框,傅欢颜看到右角撕裂的画幅,顿时急得皱眉。这可怎么办啊?人家得奖的画被弄坏了,以后要怎么还给他?!
“你紧张那幅画?”项北盯着她差点掉眼泪的表情,额头的青筋凸起。
傅欢颜被他气的一个劲发抖,哪里顾得上跟他解释,满脑子想的都是这画要是坏了,她怎么跟人家宋邓恩交代?
“让开!”
傅欢颜抱着画站起身,项北抿唇挡在她的身前,声音沉下来,“去哪?”
他的眼神透着寒意,傅欢颜看得更气,凭什么他还生气?明明是他不对,摔坏了她的画,还在这里理直气壮发脾气?!
“让开!”
傅欢颜冷着脸开口,仰头瞪着项北的眼神看不出任何起伏,道:“我不想跟你说话,请你马上离开!”
她双手紧紧圈住那副破碎的画,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项北忽然勾起唇,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噙着令傅欢颜心寒的笑,蓦然转身走远。
画室外想起汽车发动的声音,傅欢颜抱着画站在原地,眼眶渐渐发红。这个混蛋,真就这样走了啊,混蛋混蛋混蛋!
须臾,傅欢颜套上一件外套,小心翼翼抱着破损的画走出画室。这个时间段不好拦车,她吃力的抱着画走到路口,总算坐上一辆出租车。
坐车来到市中心,傅欢颜知道一家店铺手艺不错,特别抱着画赶去。她把画放在桌上,紧张的问:“师傅,您看看怎么办?”
老师傅摘掉花镜,站在桌边仔细端详半天,随后摇摇头,“这个不好修。”
“啊?”傅欢颜炸毛,“请您给想想办法,一定要修好。”
老师傅拿起撕裂的画角看了看,还是摇头,“傅小姐,你总是光顾我才跟你说实话,这画破损成这个样子,你去哪里都不可能修好。”
不可能修好。傅欢颜被这几个字打击的心都凉透,秀气的眉头紧锁。
转悠好半天,那位老师傅也想了不少办法,最后看她真想把画修好,他总算勉强把画留下来,“你明天过来吧,我尽量帮你修。”
“谢谢师傅。”傅欢颜连声道谢,总算还有一丝希望。
走在寒风凄凉的街道,傅欢颜双手不自觉环抱住肩膀。她低头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双腿发酸才停下脚步。
用力吸吸发红的鼻尖,傅欢颜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打车回到傅家大宅。今晚她不想回画室,需要找个人聊天喝酒。
回到家,傅欢颜沉着脸进门,谁也不搭理,直接拉起沐良上楼。尤储秀好不容易看到女儿归家,可见到她的那副表情又把满肚子疑问咽回去。
这孩子脸色不对劲,肯定心情不好。
拉着沐良回到二楼画室,傅欢颜关上门,打开背包掏出几罐啤酒,挑眉问她:“能喝酒吗?”
“可以。”沐良坐在她身边,撕开拉环。
眼见她如此爽快,傅欢颜也不再多说,她抬手同沐良碰了碰啤酒罐,仰头咕咚咕咚往喉咙里咽。
沐良蹙眉,她这么个喝法,明显心情不好发泄。
酒倒是喝了不少,可傅欢颜始终没开口。沐良撇撇嘴,试探着问她:“因为项北?”
握着啤酒罐的五指紧了紧,傅欢颜摇头,又灌了口酒,“你有初恋吗?”
“初恋?”沐良想了想,倒也不隐瞒,“算是有吧。”
长长的叹了口气,傅欢颜丢开空掉的啤酒罐,靠在沐良肩头,“你爱你的初恋吗?”
“不爱。”沐良回答的很肯定。
傅欢颜又拿起一罐啤酒,“哦。”
她的情绪低落,沐良眨了眨眼,似乎猜到什么,“你的初恋回来了?”
顿了下,她一把板住傅欢颜的肩膀,惊讶道:“项北不是你的初恋?”
“我也不知道。”傅欢颜咬着唇,转身倒在沙发里。她烦躁的揉着短发,整个人看起来很焦躁,“啊!我要疯了,好乱!”
沐良看出问题来,但也不好深问。傅欢颜今晚情绪失常,她如果这个时候追问,恐怕也问不出来。对于这种烦恼,沐良算是有些经验,她安抚傅欢颜后,便把她搀扶回到卧室。
卧室的门轻轻关上,躺在床里的人睁开眼睛,侧目望着窗外。其实傅欢颜并没喝醉,她头脑清醒的很,只是不想说话,所以装睡。沐良离开后,她才拥着被子,缓缓坐起来。
窗外的月光皎洁,傅欢颜秀气的眉头紧锁,双手托腮呆坐在床前。伸手摸出手机滑开,却没有看到任何未接来电。
竟然一个电话都不给她打?
傅欢颜咬着唇,觉得又气又心酸,那股说不出的委屈感觉瞬间涌入心头。有本事永远都不要联系,永远都不要来找她!
哼!
气哼哼躺下后,傅欢颜蒙头盖上被子,默默抱着枕头流眼泪。这个死混蛋,真是气死她了!浑浑噩噩睡了整晚,第二天早上起来,她两边太阳穴疼的厉害。
洗漱好,傅欢颜对着镜子里的黑眼圈皱眉。女人的年龄果然骗不了人啊,想她二十岁的时候,即便整晚熬夜不睡,第二天依旧容光焕发,看不出丝毫疲劳。可她现在呢?
傅欢颜叹着气换了套衣服,低头往楼下走。餐厅里尤储秀边看报纸边喝茶,明显是在等她。
“昨晚没睡好?”尤储秀关心女儿,吩咐佣人,“端一碗银耳莲子羹给三小姐。”
傅欢颜蔫蔫的不想说话,看到她这副模样,尤储秀不用问也能猜到跟项北有关。她沉下脸,脸色不好看。这些年她一直就不同意项北跟女儿在一起,可傅欢颜执意,又有傅东亭的宠溺,所以她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真要是把女儿嫁给项北,尤储秀怎么都不能放心。且不说项家跟傅家相差一个档次,单单项北是家里的独子,以后欢颜嫁过去要兢兢业业操心劳力,她都不能同意。
“快点吃。”尤储秀盯着女儿,傅欢颜不得不拿起勺子。不过她真是不饿,吃不下去。
勉强敷衍两口,傅欢颜背着包就要出门,尤储秀伸手拉住她,拽到眼前,“最近都见不到你的人,有事吗?”
“我要画画。”傅欢颜尽量回避母亲的眼神,害怕被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