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蠡骑马出了会稽城,时而策马疾驰,时而信马由缰,时而驻足观望,一路上的河流山川和原野风光,让他感到心旷神怡,豪情万丈。越国是个美丽而富饶的国家,这是他范蠡的第二故乡,他已经深深爱上了这片充满生机和活力的热土。
遇到村庄和集镇,他会下马向前,谦恭地向当地百姓探听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民生百态、地理山川,尤其对名山大川兴趣盎然。不仅仅是因为他喜欢山川灵秀,更为重要的是他要探访一个人——他的恩师辛文子!
在集镇上人多热闹之处,他会拿出卜卦的幌子,耐心静坐半日时间,有人卜卦便卖卦,无人卜卦便和周围的市民、商人、游客、闲人套个近乎,谈论一些感兴趣的话题。虽说他奇特的装扮总是引来人们诧异和好奇的目光,但是他和善的面容和话语总能够拉近和别人的距离,所以总能听到一些有用和有趣的话。遇上谈的投机的,他会请到酒馆坐下来边喝边聊,往往会谈笑风生,朋友相称。
范疯子深深体会到,民间的百姓经不起别人对他好,他们是那么真诚、善良、热情,相比于那些整天勾心斗角、满怀城府的王公士大夫来,老百姓是朴素而可爱的!范疯子喜欢这样坦诚相待、无拘无束的感觉!
只可惜,范疯子不是个甘于混迹田间地头、市井街巷的凡夫俗子,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感觉只能算是他额外的享受罢了!
范疯子的行迹,从会稽城四周慢慢扩散开来,由近而远。他出行的时间也在一天天拉长,从一天到两天,从两天到三天!
他舍不得离开红螺,也不忍心离开红螺。他亏欠她的太多了,不能再让她承受更多的思念和忧虑之苦,他要信守对她的承诺!
幸亏黑豹的的确确是一匹难得的宝马,它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尤其是入夜之后,就像黑夜里一道黑色的闪电,驮着范疯子风驰电掣,仿佛它也知道女主人正在家里热切期待!
所以,红螺总会在深夜即将入睡之前,听到一声黑豹的快乐的嘶鸣,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幸福的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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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深,黑豹疾驰在会稽城郊外的林荫道上。
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春夜里有一种透体的凉爽,范疯子的心早已飞到了温馨而舒适的家里,飞到了红螺深情的目光中。
突然,黑豹的身体忽腾一震,前蹄飞扬起来,发出一阵急促而低声的嘶鸣。随即向后一挫,四蹄跃动却停滞不前,后身在左右摆动着,脑袋却一直向前,死死地盯着前方。
黑豹,难道你的老毛病又要发作了吗?你这个不争气的死豹子!
范疯子心中气恼着,一手拉住辔头,一手抓住马鬃,身体附在马背上,顺着马头的前方看去,侧耳倾听着四周的动静。
不好,有情况!
眼前,蒙胧的夜色中,隐约有一条黑线横在道路上面。范疯子定睛细看,发现是一条绳索状物品,横拉在道路两旁的树上,刚才若是黑豹疾驰而前,必将要绊个人仰马翻,后果难测!
范疯子后背发凉,警觉地向四周观望。其实,从黑豹仰头嘶鸣到范疯子发现绳索,期间也就是几个眨眼的功夫!此刻的范疯子早已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刷!”范疯子伸手探囊,一支飞镖早已应声而出,绳索倏然间断落在地上!
“嗖!”几乎与此同时,一道细小的暗影直袭而来,在寂静的夜空里发出细微而凌厉的声音。但这一丝黑影和声音并没有逃过范疯子的感官,他飞快向后仰躺,细小的暗影略过他的前胸,随即听到“噼嚓”一声,一条枝桠从路旁的树上掉落下来。
暗器!范疯子心中一惊。
“谁?有种的出来!”范疯子大喝一声,早已是内力迸发,持刀在手。
“呼——”只见一道人形黑影从树上飞越而来,伴随着一道凌厉的寒光,直奔范疯子!
眼看已经无法躲开,范疯子飞快抬起手臂,手中的短刀内收,贴在小臂之上,向那寒光横挡过去。
“铛”地一声,那一道寒光倏然离去,范疯子只觉得手臂一震,似有千钧之力,心中大惊:此子功夫了得!
却见黑影已经落在马头前侧,疾风骤雨般挥剑砍来。
手无长剑,鞭长莫及,范疯子正欲再次使出飞镖,却见黑豹突然飞跃而起,早已调转了马头,长嘶一声,飞起后蹄,向黑影频频袭去。
黑影方寸大乱,慌忙就地一滚,避开马蹄,在路旁站起身来,持剑而立。
范蠡定睛一看,却见此人一身黑色紧身夜行衣,戴着黑色面罩,只露出两只眼睛来。
黑豹鼻子里呼哧着,四蹄跃动,似乎准备着随时投入战斗。
范蠡严阵以待,厉声喝道:“来者何方歹徒,为何在此行凶,使出这下三滥的手段!”
黑影扬起手剑指范蠡道:“爷爷是劫道的,给爷爷留下买路钱来!”
范蠡冷笑道:“孙子!范爷爷我有钱也不给你这号鸡鸣狗盗之徒!你到底是哪个孙子派来的疯狗,快给爷爷报上名来!”
黑影似乎略略一怔道:“孙子,今日算你命大,爷爷我改日找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