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保两眼冒出火来了。他用枪柄在那个女红军下巴上碰了碰,狞笑着说:
“不是冤家不聚头,红军太太,犯到老胡手里了,嘿嘿,够你乐一阵子。”说着,就将盒子枪重新插到腰间,摸了摸被民团兵抓住的孙英的脸蛋,伸手就要解她军服的扣子。
“呸!”孙英一口吐在胡保脸上,挣扎着。
“狗仔子,敢欺侮妇女!”老王嘴角上溢着血,瞪起眼,喘吁吁地喊着。
“喝,老混蛋,老子敲了你!”胡保把手从孙英的胸前放下,拔出枪来。
这时候,何强醒过来,看着胡保正在他眼前,他猛地挣扎了一下,用全力朝胡保撞去。
胡保没提防这一手,盒子枪子弹打在石头上,自己却也一头撞在石头上。他满脸都碰破了。一个打挺,爬起来,咬着牙就给何强一拳。
何强早被民团兵抓住了。他脸上挨了这一拳,血从鼻子、嘴角上流下来。他却笑着说:
“我们三个,你们几十,可你们败下来了!你还没吃够红军的厉害吧!”
“何强,骂这帮不知羞耻的狗没用。就是让红军来一个个地消灭他们吧,”孙英瞪着何强,头发一甩,脸上是一种冷冷地不可侵犯的神色。
“嘿!”王大田咽了口气,盯住胡保,慢吞吞地说:“我干掉你们十几个,我早够本了。有账可报了。”
胡保听见这三个红军的几句话,反而将枪又插到腰间,脸上露出欢喜的神色。这会儿,他全明白了。这三个人是和魏七拼上命的家伙。既然是都活着,想来魏七也没占着便宜。
胡保抬起头看了看三个俘虏,心里高兴得一阵阵发痒。这回,三个红军叫我给捉住了,还有什么说的!叫魏七看看,让他知道这样厉害的红军都被我抓住了,嘿!到底是我胡保的本事大。想到这里,胡保笑嘻嘻地朝何强他们说:“红军好汉,你们有种,我胡保是敬佩英雄的,您有话还可以向我们司令尽情地说。麻烦一下,跟兄弟一块走一趟吧!”胡保狞笑着朝阮继平说:“喂,你跟着他们走!”
何强、孙英、王大田被民团兵绑起来,两个人押着一个,推推搡搡地向前走着。三个人抬着头,迈着步,一句话不说。
胡保边走边笑,心说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宝贝,这个运道是真没想到。他瞧了瞧提着盒子、低头走路的阮继平,便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
“兄弟,忘了刚才那回事吧!就当是我没打过你。啊!见着司令,我给你请赏。”
阮继平没有吭声,还是低着头走。
“真他娘木头脑袋。你呀,这辈子就当个大头兵吧,穷骨头。”胡保骂骂咧咧地说着。
阮继平被骂得满脸通红。他低着头,拖着疲乏的腿,一步一步地往前蹭着。他偶然抬起头,看看由他负责的三个红军俘虏,那三个人扬头、昂步,脸上露出视死如归的沉着神色。他特别偷眼看了看何强,何强嘴角上滴着血,瞪着眼,露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庆幸着何强居然没有认出自己来,但同时,良心上的责备却使他心如刀绞。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又低下头来,还是慢步地走着。
只有胡保,那份神气,就好像他从来都是一个十足的胜利者。胡保突然一笑,又自言自语地说:“有意思。”胡保心想:让魏七尝尝这几个红军的嘴头子,那才叫更有意思哩。
眼前就到了寨子边上了。胡保总算是完全放下心来。红军是撤光了。前天,魏七和自己不还是从这里逃出的么?
胡保神气十足,他甩开搀着他的两个民团兵,大摇大摆地走着。
他带着民团兵押着三个红军,进了寨子。
寨子边上,一个人影一闪,钻进了小胡同。一群黄牛晕头转向地在胡同边上打着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