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五月,北邙山下突然就热闹了起来。
山前的大道上,时见奔马往还,此时的雪灵宫别院,亦是一反常态地大开院门,门口光是迎宾的执事,便有足足三十余人,每日里操着南北各种不同口音的客人纷至沓来,别院东边一向冷清的客房区,此时也是迅速热闹了起来。
五月二日,距离雪灵宫的祭夏大典还有三天,阚广和李昂,以及阚氏的副总管刘先勇一行共三人,终于来到了这里。
阚氏在龙归城,那是绝对的大家族,放之整个金城郡来说,也算有些地位,但是若将地域扩大到整个青州,那么阚氏就显得有些不起眼了,在眼下这群雄汇聚的北邙山下,他们一行人自然是不便前呼后拥的摆什么谱儿。
很低调的交上请柬,并进入了雪灵宫的别院客舍,李昂和阚广、刘先勇三个人被安排进一个不大的小跨院里,住进了三间西厢房。
在他们入住之前,这座小跨院里已经先后住进来三家来客,跟阚广差不多,他们也都是有子女在雪灵宫内学艺,因此被邀请来观礼。
当然,只从雪灵宫安排的住处就能知道,他们跟阚广的地位大约差不多,都是一些地方性豪强,但是来到北邙山下之后,却有些不够看。
大家的势力相距少说几千里,平日里也完全没有打过什么交道,凑到一起几乎不可能找到什么共同语言,因此阚广带着李昂住进小跨院之后,便只是礼貌性地拜访了一下其他那三个势力的代表,彼此不冷不热地寒暄客套几句,然后大家就各忙各的了。
雪灵宫乃是整个青州幅员万里之内都能排名前列的大门派,其人脉之广、地位之高,自非蜗居一城一地的小家族所能比,也因此,每年的祭夏大典总是高手如云,对于雪灵宫来说,这自然是宣示实力、提高影响力的一次盛会,而对于像阚广这样接到邀请前来观礼的很多地方性小家族来说,则是一次拓展人脉切磋修灵之术的良机。
眼下大家都是雪灵宫的客人,哪怕是看在雪灵宫的面子上,大家出手切磋都会存了几分顾忌,不可能出现那种恼羞成怒、甚至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也因此,这样既可以见识到高手风采同时又几乎没有什么风险的机会,对于修灵者们来讲,可是极为难得的,也很受大家的重视。
此时的雪灵宫别院之内,随处可见大家通名报姓之后感觉实力近似,便会出手切磋一番的场景。遇到这种情况,又总会引来不少人围观,对此,李昂觉得新鲜,但是这别院内的人却是早就已经习惯了,根本就不去管。
阚广如今年纪渐长,几个儿子都已经各有所长,可以说,对他来说,早就已经没有太大的进取之心了,因此大家安顿下来之后,他便只准备出去寻访几位旧友,还叮嘱李昂,让他尽可以去外面到处走动走动,好好跟人切磋一番也不错。
但李昂自家知道自家事,他此来雪灵宫,有很明确的目的,除此之外,他不想额外招惹任何事情,也在出发之前便已经定下了务必低调的主意,因此他想都不想便谢绝了阚广的好意,让他尽管出去寻友去,自己就在院子里等着就行。
阚广走后,李昂也不去搭理同院的其他人,只是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默默地修炼。
天近傍晚时分,阚广和刘先勇这才回来,李昂与阚广才说了没几句话,便听院子里有个女孩子在问:“请问龙归城阚氏的阚家主可在?”
阚广闻言赶紧迎出房去,李昂也随后跟出去。
此时刘先勇已经先一步出去,正站在院子里对一个女子道:“我家家主大人正在此地,请问姑娘你是……”那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个看去约莫二十七八岁的锦服年轻人。
那女子闻言,扭头正好看到阚广从西厢房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第一时间便猜到此人应该就是阚广了,当下便抛开刘先勇,直接对阚广道:“这位就是阚伯父吧?我是雪灵宫弟子郭爱玲,在宫中跟阚雉儿师妹住同一间屋子,她有事在身现在还不能下山,弟子却是有个迎宾的执事,这才得以下山来,下午时候听说伯父已经到了,特来拜访。”
阚广闻言当即大喜,不但一口一个侄女儿的称呼起来,还当即邀请郭爱玲进房小坐。
郭爱玲一边道谢,一边把自己身后的年轻人介绍给阚广,“这是侄女儿的未婚夫,他叫白志清,他与侄女儿家里一样,都是在不其郡。”
阚广闻言点头,一边热络地招呼两人进房,一边探问起阚雉儿的情况来。大家坐下之后,听说她最近一直都挺好,修灵上也颇有精进,阚广便露出一副老怀大慰的笑容来。
这时候,那白志清眼看李昂一直站在阚广身后,情知是跟着家中大人出来历练、长见识的,不过他为人圆滑,不肯冷落了,便问道:“这位老弟看去精华内敛,不知怎么称呼?”
李昂得知阚雉儿最近都好,心里正不知不觉松了口气,闻言便道:“在下李昂,乃是随阚伯父前来长些见识的。”
白志清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见果然如自己所料,便知道此人十有**是阚氏那边一个后起之秀。这后起之秀,又是隔了几千里远的一个小家族的后起之秀,自然就不值得浪费什么功夫跟他打什么交道了。当下问了这一句之后,他便不再说话。
但这个时候,郭爱玲闻言倒是愣了好一阵子,然后才一脸吃惊地看着李昂,问:“你就是……李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