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春和二驴子依着沐兰的法子卖了两回鱼,每回都是满担而去,空担而归。然今日一到集市,却双双傻了眼。
一路走来,卖鱼的摊子前面十个有六七个都摆了墩子,卖鱼的人手里握着斧子或者鱼刀,嘴里吆喝着“买两块儿送鱼头”、“买三块儿送一条整鱼”之类的推销词。
沐兰也没想到短短几日,她的卖鱼方法就风靡至此,有些哭笑不得。
大春还好,毕竟昨日遇见贵人卖掉了整船的鱼。二驴子却指望今日赶集挽回昨日错过大主顾的颜面和“过失”,见此情景立刻露出颓丧的表情,“完了,今儿这鱼怕是难卖了。”
又求助地看向沐兰,“生子,你一准儿还有旁的好法子,对不?”
沐兰爱莫能助地摇了摇头,她并不精通贩售之道,只不过照葫芦画瓢学个样子罢了。之前法子奏效,她没考虑那么多,现在想一想倒觉得奇怪了,扯了扯大春的衣袖,问道:“大春叔,以前没有人把鱼切开来卖的吗?”
卖猪牛羊肉的,卖烤鸭烧鹅熏鸡的,甚至卖大饼的,都知道切开来卖,怎的单单卖鱼的死心眼儿,非要整条整条地出售呢?
大春挠挠头,“好像有吧?”
旁人怎样他没注意,不过包括他在内,笊篱村的渔民都是整条卖的。倒攀扯不上什么风俗规矩,反正没人开这个头,也就没人跟风。
“那要是很大很大的鱼呢?”沐兰追问道。
“大鱼难捕,捞上来也是极稀罕的,只要在集市上一露面,就有酒楼和富贵人家的采买来收,拿去做鱼脍或者全鱼宴。”二驴子接口道,“剁开就不值钱了。”
沐兰猜测大概是因为他们潜意识里觉得鱼身上的肉有好有孬,切开来卖人家都会挑好肉去买,最后只余下头尾零碎必然赔本,所以舍不得,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如今意识到这样卖法儿并不亏本,各个都如大梦初醒,纷纷效仿起来。
不管怎么说,她也算在这里开创一个先例了。
三人到了之前卖鱼的小巷,挑了个位置摆开摊子,二驴子犹自愁眉苦脸,“哥,咱这鱼要怎个卖法儿?还剁开了卖不?”
大春也没了主意,拿眼儿瞟一瞟沐兰,见她只顾摆弄自家带来的小玩意儿,便底气不足地道:“剁……剁吧,好歹能卖出去一些不是?”
“那就剁。”二驴子狠一样地道,往手心儿吐了口唾沫,抡起斧子剁开两条最大的鱼,便扯着嗓子吆喝起来。
一样卖法儿的人多了,买家挑选的余地便大了。更何况这些一旦踏破固封的脚步,就能挥无限创造力的人民群众,又翻出许多新鲜花样儿,有把鱼横切两半儿来卖的,有剔骨的,有片成薄片的,可谓使出浑身解数来招揽顾客。大春和二驴子在这方面显然不是他们的对手,鱼卖得远不如前两回快。
一上午过去,二驴子连卖带送的兜售掉三四条鱼,大春却是一条都没有卖出去。倒是有几个大姑娘小媳妇儿被沐兰做的小玩意儿吸引,纷纷驻足问价,现价钱不贵,便挑新颖有趣儿的买上一两样儿,不知不觉竟卖掉了将近一半儿。
沐兰打开装钱的小袋子数一数,总共有三十来个钱儿。虽然这点子铜板不好干什么,到底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亲手赚下的第一笔钱,心下难免有几分小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