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宣长公主薛慧是薛辽一母同胞的妹妹,也是众多皇子皇女之中最得先帝宠爱的一个。当然,这只是相比较而言。
先帝是个十足的薄情人,对嫔妃也好,对子女也好,都从未付出过真心。宠爱薛慧,也不过是多赏赐些东西,偶尔叫她入宫陪同用膳罢了。
薛辽被废时,薛慧怀着身孕,跪在宫门外苦苦求情。先帝对她不管不问,由着她跪了一天一夜,最后昏死过去,叫公主府的下人抬了回去。
薛慧回到公主府就小产了,更因此亏了身子,以后再难有孕。经了此事,她也彻底看明白了,她在先帝心中根本没有分量。所谓的宠爱,所谓的父女之情,不过是他拿来弥补空虚的又一项消遣罢了。
这些年来,她表面上安分守己,从不掺和皇子之间的争斗。暗地里则拉拢那些不满朝廷和先帝的耿直之臣和有志之士,往三省六部、宗正院乃至天牢安插人手,尽己所能来保护薛辽和常怀远。
薛辽能够起复,薛慧居功至伟。是以登基之后,薛辽头一个就加封薛慧为护国长公主,其子女皆有封赏,更惠及驸马满门。
虽说薛慧已将自个儿所掌握的大半人脉移交给了薛辽,心甘情愿地退到了幕后,可也因此获得了更多的赞誉和威信。
人心所向,加之薛辽的宠信,公主府在京中的地位如今已是无人能及。便是安老太君这样恬淡的人,也不敢怠慢分毫。
离花会开始的时辰还有一阵子,接到帖子的女眷们便早早地来到了,聚在专门收拾出来给赴会之人暂时歇脚的厅中喝茶闲聊。
眼下京中最热门的话题,莫过于解国公府寻回一位后人的事情。据说这位安老太君敝帚自珍、不愿带出来见人的解家姑娘今日也会应邀前来,没有不翘以待的。
“说起来,解家姑娘这是头一回露脸儿吧?”许翰林的夫人才刚落座,便同身边几位平素交好的夫人讨论起来。
“是啊。”应声的是梁总兵的继室夫人,“听说解家姑娘跟已故的解国公容貌肖似呢,俗话说将门出虎女,解家姑娘定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
都是有身份的人,背后嘀咕嘀咕就算了,人前自是要顾着体面,不能论人长短是非。梁夫人说的本是场面话,并无正话反说的意思。听在有心之人耳朵里便多了几分深意,闻言或低头抿嘴,或拿了帕子、茶盏遮住嘴边的笑意。
恰在这时,外头有人扬声通报,说成宣长公主和湘河郡主到了。众人忙收敛声色,整衣理鬓,起身迎接。
薛慧今年刚满四十岁,保养得宜,身姿婀娜,瞧着也就三十岁出头的样子。眉眼同薛辽有几分相似,举手投足间都带出一股子浑然天成的优雅和贵气。
湘河郡主闺名静萝,今年十四岁,无论容貌还是身姿,都与薛慧同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一般。只气度上更柔和一些,比其母多了几分贞静温婉,少了几分因高高在上而产生的疏离感。
众女眷举目望去,见薛慧和阎静萝二人手挽着手,裙幅交辉地走来,感觉她们不似母女,倒像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姐妹。
等诸位夫人携了晚辈大礼拜见过,分宾主落了座,薛慧便笑着道歉,“今日有这许多贵客光临寒舍,唯恐怠慢了,梳妆打扮费去许多工夫,叫诸位久等了。我先以茶代酒,给诸位陪个不是。”
众人忙起身说不敢,是她们来早了。又纷纷举起茶盏,陪她饮上一口,才又受宠若惊地各自落座。
薛慧在场,众人说话愈字斟句酌,唯恐说错了什么,在其他人跟前落脸还在其次,给成宣长公主留下不好印象才叫损失。捡一些不痛不痒的趣事儿聊得一阵,才又听到外头传来通报声,竟是安老太君祖孙和常夫人一同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