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慕向白脸上挂着憨厚谦和的笑,“只是与皇上讨论了一些史书典故,皇上一直也未曾动怒,三公主关心皇上,真是恭孝贴心。”
慕成凰抬眼瞟了一眼慕向白,这人看似老实,说话却也是滴水不漏,之前大家都只注意到那个张扬的裕亲王世子,倒是没想到,裕亲王府里头,还有这样的角色。
养心殿,高原方引着慕向白出去,便是回身替焦头烂额的慕元安添了一盏茶,慕元安行云流水地揭开盖子,抚了抚茶叶,端在嘴边,忽而又顿住,将茶盏搁在案几上,力道有些大,看起来,似乎是心情很是不悦的样子。
眼前的三篇策论是博士们一起挑选出来答得最好的,三公主慕成欣的,倒答得还算凑合,只是在众多没写完或者胡言乱语中的答卷里头,这篇写完了的,便也被挑了出来。
最为出彩的,其实是慕向白的这一篇,行文自然,旁征博引,又举出了不少典故,只不过,方才和慕向白问话的时候,现慕向白的确是饱读诗书,平日里未曾注意,裕亲王府里,还有这样的才子。
慕元安将手在慕成凰的答卷上抚了抚,这一篇,虽然不及慕向白的老练,可在女子当中,也算是极佳的了,他刚刚也暗中派人去来一趟景澜宫,的确是看到慕成凰的案几上,放着竹书纪年这本书,上头,还有林家的印戳。
一时间,竟然断了头绪。
“高原,你怎么看?”慕元安闭着眼睛,揉着有些疼的太阳穴。
高原躬身道:“奴才怎敢随意揣测。”
“这并非国事,你尽管说。”
自古宦官不能专政,不能议事,所以一般慕元安这样问高原,都是自己心中有了想法,只是想听听外人是否也这样觉得,既然如此,高原也不推拒,道:“既然皇上觉得这三篇文章的作者可能都与袁博士招供的事情无关,那皇上,为何不考虑考虑,那些没有来考试的呢?”高原抬头觑了慕元安一眼,立刻低头又道,“奴才自然不是说那些普通百姓,没资格入国子监考试的人,奴才说的是,因为特殊情况,原本要考,却……没有考成的人。”
慕元安抬起头,声音柔软却又阴鸷:“成瑶。”
高原噗通跪下:“奴才可不敢抹黑了四公主,奴才……奴才妄言,奴才该打。”说罢,还当真扇了自己两个耳光,慕元安止道:“莫扇了,既然是朕让你说的,便不会怪你,之前袁骁所说的肖坤,人呢?”
既然卫临要求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慕元安便给了他这个机会,袁骁才说完罪行便突然吐血,只说出一个关键人物肖坤,本朝开国以来,还未曾出现倒卖国子监考学习题这样嚣张的事情。
“在外头候着呢。”高原的脸上已然有了两个掌印,清晰可见,他是下了狠手的,皇上多疑,他伺候皇上多年,自然知道,想要让皇上不怀疑,就必须对自己下狠手。
“让他进来。”
外头的卫临得以召见,却并不见得脸上有喜色,只是对着身边的副将吩咐了一句:“你先出宫,去一趟元家。”
这副将愣了一愣,似乎明白卫临在担忧什么,颤颤一句:“将军。”
“还想要我活命,就去!”卫临说完这句话,才是阔步走近了殿内,行了跪礼,慕元安却并没有让他起身,甚至连头也没抬,只是问道:“人呢?”
卫临突然俯身在地,声音却是朗朗:“末将无能,赶去袁府的时候,袁家的人说,肖坤原本是被袁博士关在柴房,可今早,袁博士入宫后,肖坤便已经逃了出去,末将已经加派了人手在京城里搜索,至今,未果。”
“哦,未果?”慕元安的声音慢悠悠的,没人知道他心里正在想什么,“你起先,是如何说的?戴罪立功?朕,给了你机会。”
卫临将头伏得更低了:“末将知罪。”
“五千精兵,搜一个破山,你也说了,那茅屋里只有诗书药材,没有兵器的痕迹,你们五千精兵,居然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给跑了,卫临,朕可是记得,你的母亲,是宋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