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慕秦易,是消失了几天毫无音讯的慕秦易,亦是慕成凰苦苦思念,担心至极的慕秦易,慕元安比裴太后早到,他坐在慕秦易对面的一张太师椅上,手边放着刚泡好的龙井绿茶和桂花糕,对于慕秦易这样惨烈的情况,他似乎已经是习以为常了,他悠然地靠在椅背上,手边端着茶盏,像是在欣赏裴太后和慕秦易将要上演的一场母子情深。
裴太后拖着厚厚的裙摆站在慕秦易面前,她的神色犹如慕元安预料的那般,先是从震惊慢慢变成了痛心,慕秦易看起来潦倒至极,头糊在脸上,满头都是鲜血,地砖的缝隙里,都是凝结成黑色的血块,他一动不动,先是死了一般,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还象征着他还活着。
裴太后想要上前,却是被窦呈横手拦下。
“太后有话在这里说就好,不必上前。”
“哀家眼神不好,隔得远,看不清楚。”裴太后生硬带着软弱和柔情,像是这样柔和地说几句话,就能让慕元安网开一面似的。
慕元安搁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将手负在身后,作势便是要出去,临走前留下一句话:“朕知晓太后有许多话要和秦易说,便不多打扰了,太后若是说完了,要出来,只管敲这石门三下,自然有人给太后开门,只是秦易身体十分羸弱,希望太后不要太过靠近,免得伤了自己,也伤了秦易。”
慕元安说完,便是示意窦呈跟着自己离开,他从石室里一路出来,这是他早些年就偷偷在这皇宫底下建的一座地宫,原本是想要囚禁从天池国抓回来的药人的,却没想到,原本想要抓的天池国皇后柳绿玫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自尽了,抱回了一个毫无威胁的慕成凰,这石室便也是暂时没用过,没想到这次,倒是派上了用场。
慕元安一路绕行,窦呈突然在旁边的浮雕壁画上敲了一敲,一道暗门打开,窦呈在前,慕元安跟在后头进去,这里头竟然别有洞天,藏着另一间小的屋子,而这间屋子,却刚好能看到关押慕秦易的那间大的石室,而观测的洞口,便是大石室里那个硕大巍峨的雄狮雕像的眼睛。
慕元安说是让二人独处,可他怎么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信息,他自然是要从头看到尾的。
从洞口看过去,裴太后的确是站在慕秦易跟前一动未动,当真没有上前一步,不过是轻声地唤了两句慕秦易的名字,慕元安一边看着里头的动静,一边问窦呈道:“你找来的人,可靠吗?”
“请皇上放心,绝对的可靠,此人无论是从外貌还是身形都和王爷十分相似,而且这浑身是血,又脏乱成这样,纵然有细微的差异,太后一定也是看不出来的。”窦呈说得是信心满满,分明可以感觉得到他语气里的一种自豪。
可偏偏是这种自豪感,让慕元安很是不爽快,他偏头瞪了窦呈一眼道:“你若是能将找替代品的这份心放在看守慕秦易身上,也不会让他从东配殿那样严密的看守里突然消失了,都过了三天,你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找到,废物!”
窦呈立刻单膝跪下,请罪道:“末将,一定竭尽全力,就算是翻遍了整个大顺,也在所不惜。”
慕元安冷冷地道:“最好是这样。”
窦呈起身,退到一旁,对于慕秦易的突然消失,他的确是责无旁贷,可当时,骆平将慕秦易从水里救起之后,便是被他的人直接送到了金銮殿的东配殿里了。
而且还是自己亲自在外看守,可是等到太医前来的时候,里头却是空无一人,连同被押送到牢房里的骆平,也是跟着无故消失了,可谓是无影无踪,然而为了掩人耳目,这个消息除了他和皇上知道以外,就只有当时跟着他一起进去的两个将士,当然,这二人自然是留不得了,已经被杀人灭口了。
可是这两个将士死是死了,慕秦易却还是没有找到。
自人送进去到太医前来,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慕秦易却能从一个完全昏迷的人到消失得不见踪迹,不对,若是当时慕秦易根本就没有昏迷,这样便是说得通了,慕秦易假装溺水,逼骆平和裴太后违背慕元安的命令下水救人,然后装作昏迷被送进东配殿,再自己从配殿里消失,可最重要的问题还在这里,慕秦易是怎么从前后左右都围了好几层的禁卫军的东配殿里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