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俞子被高原训斥了一句,才是回过神来,朝着慕元安又磕了几个响头,慕元安只顾着和惠才人说话,也没放在心上,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高原正是要退下,慕元安似乎突然想起什么,留了他一步问道:“窦呈那边,可是有消息了?”
该问的还是问了,该来的也还会来的,高原语气一顿,却是没有立刻回答,慕元安察觉出了高原的迟疑,声音提高了几分道:“去了一趟龙虎山,却是带回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道士,该找的人不找,不该惹的麻烦却是惹尽了。”
慕元安这番话,已经是很明确地表明地对窦呈最近的表现很是不满意,慕元安对新用起来的人起初都是有十分严格的考核制度的,一旦有些让他不满意的地方,必然会大打折扣。
高原觑了慕元安一眼,小声地道:“不仅如此,奴才还听说,窦统领下山的时候,五公主身边的两个宫婢还特别殷勤地亲自送他到了山门,而且窦统领会在龙虎山多留一夜也是五公主的意思。”
慕元安的眉色顿时一紧,手指尖舀着燕窝粥的动作也是停下,惠才人见了,也是停下手中的动作,轻声替慕元安问了一句:“可是有人看错了?窦统领,可不是过去替五公主做事的啊。”
没错,窦呈明明是去查找慕秦易的踪迹的,却任由着慕成凰摆布了整整两天,还带回一个被窦呈称呼为夜闯公主厢房的竹安,关键是,走的时候还有慕成凰的宫婢相送,这不是摆明了告诉人家,窦呈和五公主的交情不一般,慕元安的眼神变得几分狠厉,惠才人忙是在旁边劝了一句:“皇上莫多疑了,若是窦呈当真有异心,也不会做得这样明显,而且,窦呈既然身为禁卫军的统领,又是皇上的人,此去龙虎山,五公主有事相求,说是有人夜闯了厢房,窦呈总不能不管。”
“左不闯,右不闯,偏偏是在窦呈去的前一个晚上闯,未免也太巧合了。”慕元安说完,将头靠在椅子上的软枕上,他的指尖自从小勺子上松开之后,便是一刻没有停地敲击着桌子,出哒哒哒的声音。
这个声音让惠才人和高原都听起来难受极了,高原拘着手,也不敢说些什么,过了许久,慕元安才是下了令道:“今日早朝过后,让窦呈单独来金銮殿见朕,朕有话要问他。”
高原忙是拱手应下,心里头也大抵清楚,这一见,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高原出了殿门,见着小俞子正是后在门口,想到之前小俞子的情景,幸好小俞子是在慕元安想起窦呈之前走神的,若是赶着之后皇上心情不好了,小俞子这颗人头都保不住了。
一想到这儿,高原便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性情,忍不住多训斥了小俞子几句:“怎么和你说的?这伴君如伴虎,稍微有一点儿的差池都是不行的,幸好今日皇上有惠才人陪着,刚才的心情也还不错,若是晚了一些,你刚才的那个样子,斩了你都不为过。”高原的确是说得有些夸张,可是旁人都听得出,高原是担心小俞子,小俞子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这些年,他是如何看顾小俞子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可小俞子心里头却不是这样想。
他只是觉得,自己这位师父就是在利用自己,让自己当一个只做事的劳力,而那些功劳,却都到了师父自己身上。
“斩了便斩了,斩了我一个,师父也不心疼。”
高原原本骂完就完了,他一直都知道小俞子是聪明人,又会说话,又懂得看人脸色,怎地就没看出,自己是担心他呢?高原瞪了小俞子一眼,道:“你说什么?”
小俞子瘪了嘴,也不敢多说,只是含沙射影地回了一句:“做徒弟怎么敢说师父的不好,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高原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了小俞子的不悦,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天已经快要亮了,想着自己这把老骨头伺候慕元安这么久,偶尔熬夜都受不了,小俞子心浮气躁的,接二连三的熬夜,想来也是更加急躁了,安慰了他一句道:“行了,一个时辰,够你在墙角歇一歇了,杂家生辰皇上赏赐的东西,也有你的一份,最近这两天辛苦了。”
高原说完,便是窝在了墙角眯起眼睛,外人看他总是风光的,可是这皇上在上头,过的还不是奴才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