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慕秦易突然打了个狠狠的喷嚏,骆平微微侧目看了一眼,正是准备问慕秦易是不是感冒的时候,慕秦易又开始接二连三地开始打起喷嚏来,这一打,就和停不下来似的。
末了,慕秦易才是揉了揉有些红的鼻子,若无其事地回了一句:“应该是有人想我了。”复而转头看着骆平,嘴角似笑非笑地道:“看来,没有人想你啊。”
骆平微微一愣,只是愈清冷地将眼神别过去,慕秦易还以为他生气了又或者是自己问到了他伤心的地方,谁料骆平又是傲娇地将头转了过来,看着远处黑漆漆的白桦林道:“我下午已经打完喷嚏了。”
慕秦易听了,便是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还说你不想人家。”
骆平没说话。
这是个什么地方,就连慕秦易和骆平也不知道,只知道这里是西北和西夷的边关之地,自古提起边关,总觉得会像是北梁和大顺的交界之处一样,剑拔弩张,日日操练将士,准备迎战,战争也是一触即。
可大顺和西夷百年交好,边境大多安和太平,久而久之,就从原本的十里一烽火台,变成了二十里一烽火台,直到现在,替大顺和西夷把守边关的,便只有那郁郁葱葱的一片白桦树林了。
慕秦易现在就站在一个废弃的烽火台上,砖缝里都是丛生的杂草,原本应该点狼烟的四方台里也是满满的灰尘和尘土,西北的风格外的大,像是能将人直接吹走似的。
慕秦易一直看着远方,眼神绕过了那幽深葱郁的白桦树林,看着树林旁边的地平线。
像是在沙漠里等待一艘船,可是渐渐的,在夜色里,那地平线也开始扬起一阵灰尘,这是令人欣喜的消息,不多时,底下便是有人来报,说有人来了。
慕秦易知道来的人是谁,他阔步走下烽火台,远处的马蹄声已经越来越近了,领头的是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子,他身材中等,眉目出全是谦和和谨慎,直到看到慕秦易站在面前的那一刻,才稍微露出一份轻松的神色来。
慕秦易上前,像是对一位认识了半辈子的老友寒暄了一句:“小荀子,好久不见。”
慕秦易口中的小荀子可不是一般的人,而且这句小荀子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叫的,若不是他和这位西夷的皇子封荀有打小过命的交情,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他的小名。
而封荀也不客气,亦是笑盈盈地对着慕秦易回了一句:“爱哭鬼,好久不见。”
这世上,能叫慕秦易爱哭鬼的,除了和慕秦易有深厚孽缘的林观澜,应当就是封荀了。
封荀看了一眼慕秦易身边的骆平,突然淡然地飘出一句来:“换口味了?”
慕秦易蹙眉:“什么意思?”
“记得你之前,身边跟着的不都是一个白面小书生一样的纨绔子弟吗?现下倒是换了个看起来能打的,可以过几招?”封荀笑着看着骆平,封荀平日里都是很严肃,也从来不会乱开玩笑的人,甚至对自己身边跟随了多年的部下,说话也都是一板一眼的,第一次看到自家主子变得这样风趣也好,八卦也好,总之,封荀身边的那个叫做阿四的小个子很是惊讶,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家主子,这莫不是换了一个主子罢。
复而又看着对面的慕秦易,心里想着,这又是何方神圣,能让自家主子从宫廷的宴席上借故跑出来,亲自到这不毛之地迎接,而且还能让主子的性子生这样大的变化,这个人,必然是不简单的。
封荀和慕秦易的见面可以说是久别重逢,相知相惜,可另一边,慕成凰和慕成瑶的见面,却显得有些尴尬,甚至说,有点分庭抗礼的意思。
今日本该是张庭玉给慕成凰诊脉的日子,可外头的动静不得不让张庭玉停下了手边的动作,将手中悬丝诊脉用的红线搁下,隔着屏风柔柔地问了一句:“五公主,外头那样乱,要不您还是过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