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将他捉拿回牢狱之时,他并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也不承认自己便是出手伤了六个无辜受害者的案件凶手,直到严侍郎睿智之下,想出了验证的法子,方才让他哑口无言的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汇报的语气平平淡淡,甚至于连夸赞严楷睿的时候,赵以成的语气里,也没有平日里别人拍马屁时的那种恭维谄媚的情绪,就仿佛他只是在单纯的陈述事情的经过,而并没有任何自己的思想情绪在其中。
“法子?”吐言出声,苏墨轩自然是知道赵以成特地将这件事情提出来,就是为了让他详细的询问出声,既然他已经知道赵以成同严楷睿并不对付,苏墨轩便索性遂了赵以成的心思,看看能不能从他们自己的身上,找出什么马脚线索来。
“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没等赵以成回答出声,站在一侧盯着那被捆绑在柱子上的凶手的严楷睿倒是主动开了口,转头看向苏墨轩,他继续出声,道:
“既然受害者的关节四肢都被人恰到好处的斩开,而能精确地做到这一点的人,则是少之又少,那么,究竟他是不是凶手,自然是一试便知。”
严肃的嗓音中带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严楷睿将目光重新落回到凶手身上,似是回忆一般的继续出声:
“我让人取来了几块新鲜的猪脚猪排,让他拿刀去砍。没想到他刀刀砍在关节缝隙之中,没有丝毫损伤和阻拦的,便将猪骨顺着关节处斩断开来,如若凶手不是他,倒真是难为了别人。”
说话的语气停顿了片刻,严楷睿却并没有打算让苏墨轩就此出声,反倒是在那黑沉严肃的脸庞上,不由自主地浮现起几分竭力掩饰的笑意,道:
“既然凶手已经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如此看来,倒是劳烦苏侍郎你白跑这么一趟了。倘若凌松镇一案的凶手尚未捉拿归案,苏侍郎和顾仵作还是早些回去为好,留个岚风捕头和姜捕头在那里,破案的效率终究是要低了许多。”
逐客之意下得明明白白,严楷睿提及岚风和姜捕头的时候,话语之中不无讽刺之意。
然而细细地观察了严楷睿说话时的神色,顾白羽却并不觉得,他这么提及那两个人,便是察觉了他们借着凌松镇一案为幌子,暗中潜入兰崖城调查案件的事情,至于赵以成,就算是那日发现了翻入院墙的人是他们二人,却也定然不会同严楷睿打这个小报告。
“严侍郎且慢,苏某倒是觉得,凶手这个罪,认得蹊跷。”俊朗容颜上的淡漠之色依旧,苏墨轩冰冷的话语中,没有丝毫迂回之意可言,更是丝毫没有避讳牢房之中站着的一众捕快,当场,便出声质疑严楷睿的断案结论。
“苏侍郎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怀疑严某屈打成招不成?”当即便黑沉了脸色,严楷睿的声音中充满沉沉的怒意翻滚,他猛地转过身来看向苏墨轩,一字一顿的咬牙出声,道:
“现下犯人可还在这里,身上那些伤痕,苏侍郎也是亲眼所见的,若是为了那么一点儿伤痕便是屈打成招,想来,残害了兰崖城六个无辜百姓的凶手,也不会是如此软弱之徒。”
“严侍郎说得没错,残害兰崖城无辜百姓之人,自然不会是受了几下责打便乖乖招认的软弱之徒。
不过,能连着残害那么多人却没有留下太多的线索,若不是这次惊到了马匹而被严侍郎你带人恰好撞到了,也未必就能够当场活捉的凶手,想来,也未必是什么愚蠢之徒。”
清冷的嗓音平淡如斯,苏墨轩的话语之中,却是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嘲讽之意,“恰好撞到”四个字从口中吐出的瞬间,严楷睿那本就黑沉着怒意翻滚的面色,瞬间便又难看了几分。
“苏侍郎说这话,可是觉得严某没什么断案的能力,只是凭借着一时运气好,才能捉得到凶手?可见,苏侍郎当初在这兰崖城中呆了许久,倒是连这点儿运气都比不上严某!”
语气之中尽是说不出的气愤,严楷睿对着苏墨轩沉声说道,面容上的严肃之意再也无法保持完好,那副愤怒至极的模样落在顾白羽的眼中,却是令她从心底之中,生出一丝丝不解和疑惑。
虽然苏墨轩话语中的挑衅之意确实十分明显,但且不说眼下这种形势,根本就不是应该计较这种小事、而该是想办法息事宁人赶走苏墨轩的时候,就单单从他熬了这么多年才到刑部侍郎的经历上来看,严楷睿也不该是个这般沉不住气且斤斤计较的性子。
就这么的被苏墨轩的三言两语所激怒,今日的严楷睿,着实太过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