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际天已微明,岩壁四侧,数百处透气孔洞中,有晨辉渐渐射入。
未几,石穴空间内,便横七竖八地布满了靛蓝色的光柱子,这些光柱极为柔和,自幽深趋向清浅,再到微泛亮白。
女子银牙咬碎,光寒短匕拿下去,搁上来,一次次硬起心肠,却又一次次岿然败退。
而处于生死边缘的酣睡男子却犹自未觉,呼吸平稳,气息悠长,眉宇之间酣畅舒展,隐带笑意,似是正自做着一个香甜的美梦。
犹豫踟蹰间,石穴内的光线渐趋明亮,男子英挺舒朗的五官、棱角分明的轮廓也渐趋清晰,这让女子神情愈发复杂焦灼。
狠了狠心,最后一次抄起匕首,但今次还未放至男子喉上,秋眸闪烁间,忽而扫到床榻上那绽如寒梅的点点落红,心神巨然震颤,像是突然被人扼住了呼吸,手中短匕咣当落地,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最后一丝果敢狠辣,也瞬间崩溃于无形。
那与汗渍混杂在一起的点点红梅,殷红如霞,像是一种永恒烙印,一项庄严仪式,无情却又无可辩驳地证明着什么。
即便是她杀了眼前男子,有些事情却终是已成定局。
更何况,她显然高估了自己,她根本就下不去手。
“混蛋小书生,小冤家……”
女子呢喃着,忽而垂首笑了起来,眼儿弯媚如月,雪靥艳红似火,笑着笑着,两行清泪终是忍不住滚了下来。
她又哭又笑,痴望了男子片刻,忽而抹了抹泪,快速收起短匕,再次挨着他在榻上躺了下来,脑袋抵在他的颈侧,刚刚哭过嫣红如霞的酥腻娇靥紧贴着他的下颚,疏乱的胡茬擦在柔嫩肌肤上,痒痒的,酥酥的,麻麻的,却如擦在心尖儿上。
呼吸着男子洁净好闻的气息,她的心跳渐渐快了起来,做贼心虚般地闭上眼睛,垂垂长长的睫毛摇曳颤抖得如同春风中的杨柳儿,忽地大着胆子,嫩藕玉臂环了过去,像之前熟睡时那样,紧紧贴抱着男子,鲜嫩红菱般的唇角微微勾起,漾起一丝欣悦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