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叔说完后,见丁保眸光湛湛,似有疑惑,略有不舍地放下“堪言”宝匕,抄手,眯眼,晃悠悠道:
“这澹台家虽说存世最为久远,但因其遥居东海之外,族人非常低调,其实世人了解最少。只知所居之处有大小七个岛,形成北斗状之岛链,白日生烟,紫雾腾腾,又称仙域七岛。但具体是在何处,传言是否属实,这都无从知晓。”
“淳于家则高调多了,天下人人皆知,就在雨花台鹿鼎巷。若说黄金八姓中,最让人钦服羡慕,名声最响的,还就是这姑苏淳于。”
“首先,世居江南丰腴之地,富可敌国,家财之隆盛充盈,远比白马王室的国库要强得多。最厉害的是,淳于家连续四朝被封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到得这白马新朝,却又是从龙而起的第一功臣,继续封王,族势之稳,境遇之奇,央土万载,闻所未闻。还有一处也极有意思,淳于家的族人向以温文尔雅、良善正直著称,从未听过有鱼肉乡里欺压百姓之说,这对于传承千载之名门大族而言,不得不说,还真是一件奇事……”
听到此处,丁保心中一动,顿时便有了计较。
却听戚叔忽抬起眼皮道:“不知先生这把犀金宝器,是自何而得?”
“跟朋友打赌。赢的。”
“哦。”戚叔面露恍然,腆了腆肉滚滚的肚子,吧砸着嘴,叹道:“先生这位朋友,赌品真好。”
丁保似笑非笑道,“我这朋友赌品再好,也及不上戚叔的眼神儿好。天下一共不足三十件的宝器,远远一眼便瞧得出来。”
戚叔痴肥的面皮一阵哆嗦,眼皮子再次耷拉了起来,顾左右而言他道:“先生手中雕刻的是何物,老朽竟从未见过?”
“这个啊。”丁保抖了抖手中还未成型,似鸟非鸟,似兽非兽的半成品,吹走木屑,眼中精芒闪闪,不尽不实道:“一件突发奇想的小玩意儿,送给大锤的。”
……
接下来两日,丁保一直待在黑头山上,雕刻,琢磨事情,练功,给弓沁上课、讲各种新奇故事,偶尔也牵马出去逛逛。只在第二日下午消失了半日,也不知在忙些什么,不过对于戚叔和弓沁来说,先生是高人,高人自有高人相,高人自有高人行事方式,早已习以为常。
期间,丁保也想到过给苏戈发封书信,不过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这种敏感要命的事情还是当面说的比较好。县衙中秋夜宴,以她身份,再怎么忙也该会出席的。
第三日便是中秋,整个上午弓沁都在关帝堂内忙着接待下属。丁保也是这时才发现,他之前似乎有些低估黑头山的影响力了,一整个上午,各种大大小小的山寨头目络绎不绝,纷纷前来拜谒孝敬,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此外还有许多已经卸甲归田的原黑头山三千甲弟中的头目,纯厚质朴,带来了多是自给自足的特色山货。
凌云七寨的那几位也来了,刁白虫没有再带那只白虎,见到弓沁很是感激感恩,独臂的鲁一发鲁秀才则面色苍白形容枯槁,见到丁保也在厅内面色更白。
丁保心中略觉歉然,朝他善意一笑,结果鲁一发腿脚一软竟再次晕厥了过去。
一直忙到午后,小姑娘逃命似的从寨主之位上翻了下来,便喜滋滋地拖着丁保去了后山竹崖。
竹楼小阁之前,巨型水车之侧,已经有仆妇在布置方桌、祭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