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他继续用催眠的方法直接杀人或操控他人杀人,我们就算抓到了他,还是很难找到有力的证据指控他。”
老胡没出声,眉头皱得更深了。
郑含便也一起缄默了。他支起下巴,安静地从车窗里看着飞速厚道后倒的风景,忽然就了很不好的预感:这一系列的死亡事件会组成一桩悬案。
天边的云朵渐渐染上了灰黑色,慢慢地向他们飘来。早上气象预报说,傍晚时分会多云转阴,可能会有小雨。老胡瞄了一眼越来越厚的乌云,心情变得更糟。隐隐约约的雷声滚动中,一阵阵冷风开始肆虐,扬起一地尘土。二人连忙将两旁车窗都关上。
“什么鬼天气,说变就变!”老胡咒骂了一声。
仿佛就是想让他们看看天气还能坏到什么地步,天空的黑云大片大片地堆积在一起,阴沉沉地压在他们头顶,路旁的树木都被大风吹得摇来摆去。忽然黑压压的云层里亮起一道雪白的闪电,像一根巨大雪白的枝杈捅破了厚厚的云层,直插入人间。几秒钟后,便有一声响雷炸得天摇地动,惊得两人头皮俱是一麻。
老胡气得直骂气象台:“这帮吃干饭的孙子!这就叫多云转阴,可能有小雨?老子的关节炎都比他报得准。”
老胡以前腿上受过枪伤,再加上年纪大了,害起风湿性关节炎尤其厉害。郑含看他咬牙硬忍的样子,就知道腿上又该钻心的疼了。正想安慰几句,车窗上滴滴答答落了几点细雨转瞬间就变成了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
回头无意中看了一眼油量指标针,不由得道了一声:“糟糕!”
老胡随即低头一看,车子已经快没油了。便也十分憋闷:“怎么搞的!我昨天刚加的油!”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油箱漏油?”
“谁知道!这鬼天气,也没法下车看看。”
看守所地处偏僻,光是回到城区就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也不知道这么一点点油还能不能撑到最近的加油站。只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雨越下越大了。下到后来,就像一道水帘挂在天和地之间,可视度变得极差。郑含不敢再和老胡说话了,让他专心开车。
忽然,幢幢大雨中闪出一道白色身影,似乎想从车前横穿过去。
“小心!”郑含不由得大叫出声。
与此同时老胡也急忙踩下了刹车,一片雨声中响起尖锐的刹车声,可是车子还是因为惯性的作用和湿滑的道路朝着那道白色身影冲了上去。便听砰的一声,那身影飞了起来,又重重地摔落在地,像一根木头骨碌碌地滚出老远。
车子几乎是和那身影同时静止下来。
老胡和郑含都被这突发事件惊得心底一片冰凉。这时候哪还顾得上风雨病痛,忙一起下了车顶着暴风雨跑去倒在地上的白色身影旁。是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头发因为雨水和翻滚全部裹在了她的脸上和脖颈上。
“你怎么样?”老胡正要去拨开她脸上的头发,忽然被郑含一把拦住,不由得愕然,“怎么了?”
郑含也被大雨淋湿了,散乱的头发贴在额头上,可是没有遮住眼睛。他深深地盯住老胡,黑色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不安:“事情有点不对。”
经他这么一提醒,老胡也从救人心切的慌乱中冷静下来。一旦大脑恢复了一个老刑警的警惕,他就明白了郑含想跟他说什么:是很不对劲,就算雨再大,这个女孩子受了这么严重的撞击,身上也不应该一点血渍都没有。
两人颇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同时转头看向女孩,不由得齐吃一吓。
刚刚还躺在那里的女孩子,不见了!
一种细微的寒意开始在他们的心里生根发芽,一点一点地侵蚀他们的心脏。
老胡低喊一声:“快回车上!”
郑含连忙扶着腿脚不便的老胡,一起跑向车子。坐稳以后,老胡索性将车门上了锁。打了两下引擎都没成功,原来油已经彻底没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老胡发泄地猛拍了一下方向盘。
郑含提议道:“我看这阵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还是打电话回局里,叫其他人来接我们吧?在此之前,除了待在车里也没别的办法了。”
老胡狠狠地叹了一口气,算是同意了。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调出刑警办公室的电话,正要按下拨通键,手机却发出一串欢快的铃声,有人先打了进来。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固定电话。老胡本来不想接,但是对方不停地打,很顽固似的,一定要等到他接听才肯罢休。
正准备妥协,郑含一把拿过了手机:“还是我来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