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了一会儿，他说，“昨晚还是睡得不好？”

包蓉嗯嗯啊啊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

反正简宁又笑了一下，丢下一句：“注意休息。”便绕过她先进办公室了。

包蓉晕陶陶地，一路飘去了洗手间。洗手间采光不太好，大白天也像天快黑似的阴暗。按了两下开关，灯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忍不住在心里嘟囔了一句：真倒霉，昨天明明还是好的。便折去洗手台前洗了一把冷水脸，总算拉回了三魂七魄。

洗手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

包蓉肆无忌惮地对着镜子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

“阿姨。”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她背上一凉。急忙转身，却见一个小女孩穿着一条牛仔背带裙，睁着大大的黑眼睛站在几步之遥的地方。她的小脸很白皙，嘴唇又很红，五官反而因为阴暗的光线变得有点模糊。

过了一两秒，包蓉才看出来她是谁，不由得十分惊愕：“姗姗？”

赵熙姗面无表情地望着包蓉。昨天她一直都是笑眯眯的，包蓉还不觉得，但此时此刻，她和她的母亲显现出了惊人的相似。不光是五官，连同那种有点呆滞的、阴气森森的神情。

包蓉不自觉就有点紧张起来，连笑容都有点僵硬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究竟是怎么过来的？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赵熙姗冷着一张小脸：“阿姨，你不乖。”

清脆的童音，幼稚的谴责。却不知道为什么，包蓉非但笑不出来，反而更紧张了一分。也许是因为小女孩那双黑得幽深的眼睛，一直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脸。那种感觉很奇怪。好像那双黑眼睛里，隐约还有一点深红的光泽在闪烁。

包蓉忍不住微微地打了一个哆嗦。

“我……做了什么了？”

赵熙姗向她走近道：“你为什么要把我会流血泪的事告诉别人？”

“……”

“你不是跟我保证不会告诉别人吗？”

“……”

包蓉不知不觉向后退去。但她忘了自己站在洗手台前，只一步就已无路可退。洗手台冰凉地抵在腰上，她下意识地用力抓紧边缘。

“丁……丁阿姨又不算别人，你不是也很喜欢她吗？”

“你骗我！”赵熙姗尖声怒吼。

与此同时，一股凛冽的寒风呼的一声扑到了包蓉脸上。包蓉本能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却发现胸口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掌压住，怎么也吸不进这一口气。她被牢牢地抵在了洗手台前，一双手也好像被凝结在了大理石的边缘。

“姗姗……”刚开口，嘴上却忽然一紧，被什么东西给死死捂住了。

赵熙姗持续地暴怒：“你们都骗我！你们为什么都要骗我！”

胸口被压制着，只能出气不能进气，窒息和恐惧很快同时降临。包蓉就像一只粘在蛛网上的小虫，竭尽全力地挣扎，却收效甚微。

赵熙姗幽黑的眼睛像一对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冷森森地注视着她每一次挣扎。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包蓉从来没想过死亡会来得这么早，只能在心里大叫：救命！

仿佛真的有人听见了她的心声，洗手间外传来一阵转动门锁的声音。有人在试图开门，门却纹丝不动。

包蓉紧盯着那扇门，她所有的希望就在那里了：拜托！你可千万别走开啊！

可是门外又响了两声，便没了动静。

包蓉不敢相信地瞪着门，眼前开始一阵一阵地发黑。门外真的没声音了。她的心也冷了。

正准备放弃，突然嘭的一声巨响，门被狠狠撞开。压制住她的力量也在一瞬间消失了，但身体也失去了支撑，慢慢沿着洗手台滑坐在地。模糊的视野中，有人很着急地冲了进来，一把抱住了她。

那个人大声地跟她说着什么，但是头脑很重，胸口很闷，她只想快点睡着。

然后嘴唇上便有了很柔软温暖的触觉，有一道很清新的气流呼进了她的口腔，流进了她的身体。一次，两次……

包蓉睁了睁眼睛，眼前重新明亮起来。

“你怎么样？”

清澈柔软的男中音，一下子驱走了大脑里最后一丝昏沉。包蓉顿时瞪大了眼睛。斯文又不失英挺的男人正满怀担忧地望着她，小心翼翼地把她揽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