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晴方勉强罢休。可恨冯孝诚讲的那个鬼情节,真是很配合她现在的情况。明知道只是电影,心里却难免惴惴不安起来,连脖子也越发酸痒了。
白马湖并不远,一个小时的车程便到了。宽阔的湖面一眼望不到边际,金色的太阳底下,波光粼粼,清澈见底。许多仿古画舫正悠闲自在地飘来荡去,时不时传来游人的嬉笑声。四人也租了一只小型画舫,穿好救生衣,然后在船主的陪同下慢慢地向湖中心划去。
崔晴一边划桨,一边透过水面看那些碧绿的水草。水波轻轻地荡漾,水草便也轻轻地摇摆,也许不比陆地上的花草鲜艳,但别具一种曼妙风姿。轻轻摇荡的水面也映得他们的面容模糊不清,忽扁忽长,忽宽忽瘦。再加上水草的映衬,微微地透出一层暗绿。
“很漂亮,对不对?”刘时中问。
“嗯?”崔晴恍然回神,“啊,水特别特别的清澈,都能看见小鱼小虾在游来游去。”
刘时中也看见了,一时来了兴致:“我给你抓一只。”说着,便放下船桨要卷袖子。
船主连忙劝阻道:“抓不到的。看起来离你很近,其实没那么近,小心掉下水。”
刘时中放心大胆地道:“这湖水也没多深,又穿了救生衣,不要紧的。”
船主道:“你不要不相信,看起来不深,也有两米多呢。而且这里水草也多,一旦掉下去,被水草缠住了,救生衣也不顶用了。”
刘时中一惊,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船渐渐划到了一片荷田。碧绿的荷叶层层叠叠,风轻轻一吹便翻起阵阵绿浪,就像碧波之上又添了一池碧波。荷花开得正盛,粉色的,紫色的,白色的,一阵一阵的清香迎面飘来。不少游客都把船停下,忙着拍照留念。
白俐问崔晴:“脖子好点了没?”
崔晴转了转脖子道:“嗯,好多了。”
冯孝诚也拿出了数码相机,笑道:“来来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这么诗情画意的美景,我们也来拍几张。先拍单人照,谁先来?”
崔晴立刻勇跃举手:“我我我!”说着,迅速地做了一个拈花闻香的假动作。
“哎?你也拍照片?不怕脖子上面拍出一只女鬼来?”
“闭嘴!”
“好好好,就你。老婆,你先让让。”冯孝诚一边瞄准一边糗她,“先出场的都是小丫环,正牌小姐都要后面出场,咱们不跟她争。”
气得崔晴舀起一捧水,就向他泼去。笑骂道:“让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冯孝诚躲了一下,连忙按下快门,笑呵呵地道:“这就对了。我们崔大小姐哪适合扮淑女啊!”
“冯孝诚!给我删掉!”
“那怎么行!等回去,我还要放在blog上,标题就叫‘白马湖惊现母夜叉’!”
崔晴气得鼻子都歪了,跑上去就和他抢相机。冯孝诚笑嘻嘻的,仗着个子高便把相机举得老高,叫她够也够不着。其他船只上的游客见了,纷纷开怀大笑。
白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你们两个多大了!”又对冯孝诚道,“你还不快给她!”
冯孝诚也玩得差不多了,正要答应,忽然手上一滑,相机就到了别人手上。回头一看,原来是刘时中绕到他背后,替崔晴出了一口气。
崔晴急忙凑到男朋友面前:“快删掉快删掉!”
刘时中笑道:“先看看再说。说不定孝诚拍得你挺好看的呢!”说着,调出照片。
两人一看,却不觉愣住了。照片里,崔晴的脸一片模糊,像是笼罩着一片烟雾,又像是无数张扭曲的脸重叠在一起。苍白之中隐约透着一层暗绿,一如崔晴自己在水中看见的倒影。
冯孝诚见他俩脸色不对,也凑上去看了一眼,心里不觉也是一惊。转念一想道:“一定是你刚才要泼我水,我躲的时候镜头抖了一下。”
刘时中也道:“对对对,删掉吧。重拍。”
崔晴便又摆了一个姿势,改由刘时中亲自操刀。他小心翼翼地按下快门,将崔晴和她身后的一朵浅粉色的荷花一起包入镜头。这一次拍得确实不错,人花相映,人是美人,花是美花,连一片一片的荷叶都绿得格外生动。
崔晴松了一口气,满意地点了点头。于是,刘时中又将相机调整到拍摄状态。
四人轮流执相机,互相拍了二三十张,最后还请船主帮忙拍了一张四人全照。
荷田过去,就是泗州城的遗址。船主开始发挥导游的功能,兴致勃勃地介绍起来。大约在南宋年间,本地发生了一次大洪灾。无数的房屋被冲毁,尸体在洪水中飘荡。整整七天七夜,洪水非但不曾退去,还在继续高涨,连屋顶都行将淹没。眼见得仅存的百姓也快没有活路了,这时忽然从天上奔下了一匹白马,浑身白得就像是冰雪雕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