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怪不得。”司机煞有介事地啧了一声,“其实她这么说也不算错。”
“什么叫不算错?”
“大房的两个儿子是死在了战乱里不假。但是你想啊,又不是平头百姓的孩子,有了上顿没下顿,只好去当兵。命好就能出人头地,命烂也能给家里少点负担。他们都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老老实实地在家待着自然有一份家业传到他们手上,怎么偏偏也要跟那些穷人孩子一样去当兵呢?”
“为了实现革命理想吧?”
“哪儿啊,为了一个女人。说穿了,就是兄弟俩争风吃醋,谁也看不惯谁,都离家出走了。”
肖易明抽了抽嘴角:这么八卦!
难得刘时中还肯接下去:“那个女人呢?最后跟了谁?”
“谁也没跟。听我奶奶说,是做父亲的给了那女人一大笔钱,那女人就欢欢喜喜地走了,再也没回来过。”
两个人东拉西扯的,不知不觉就到了目的地。肖易明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从男人的八卦当中解脱出来。司机还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和刘时中一个车里一个车外又嘀咕了两三句,方无限不舍地驾车离去。
肖易明拉了拉刘时中的胳膊,拿出便笺写道:平时看你话不多,原来也是一肚子的八卦!
刘时中微微一笑,也不多说。
肖易明又问:聊这些有意思吗?
刘时中道:“只是更进一步地确认我的分析。王先生可算个旧家子弟,他一定很以自己的家世为傲。可王太太却时常地辱骂、贬低他。他这样的人自尊心受到的伤害也就比一般人更大,更容易走极端。”
说着,正好到了王氏夫妇的门前,便住了口。才敲了两三下,门里便传来王太太底气十足的声音。
“来了来了,谁啊!”
“是我,刘时中,还有肖易明。”
门喀嗒一声开了,王太太满脸堆笑地出现在门口:“是你们啊!快请进,快请进。”一转头,对着屋里喊道,“老头子,快泡两杯茶。”
没听见王先生的应答,但确实有人在泡茶了。
王太太将二人让到客厅里坐了,王先生也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放到了他们面前的茶几上。一股茶叶的清香迎面扑来。王太太想得煞是周道,又去冰箱里拿了冰水给他们掺了些。两人一边喝茶,一边四处打量了一下。这幢房子年代也颇旧了,比起度假屋略小一些。没有阁楼,但是大门旁边就有一道门,大约是储藏间。
“有什么事吗?”王太太问,“怎么不打电话叫我们过去呢?”
刘时中笑道:“天气这么热,怎么好意思叫你们长辈跑过来跑过去的。也没有多要紧的事,本来和你们租了一个星期的房,现在想多待两天。”说着拿出准备好的钱,递给王氏夫妇,“你们点点看,对不对。”
王太太接过钱,连道:“不用了不用了,我看得出来你们这几个孩子都挺正派的。”又问一直静坐一旁的肖易明,“哎,你怎么不说话?不用拘束啊!”
肖易明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刘时中代为答道:“他感冒了,喉咙疼得厉害。”
“哎呀!”王太太的长辈爱又被勾动了,“怪不得一张脸煞白煞白的,在外面吃的又不一当。中午你们就留下来吃饭吧!”
“这怎么好意思?”刘时中还故意推辞了一下。
王太太完全沉浸在对肖易明的心疼里了,拉着他的手道:“没事,就在阿姨这里吃。阿姨给你煮枸杞鸡汤,感冒喝鸡汤最好了。”
肖易明多会欺骗长辈的感情啊,立刻做可爱状,一头靠在王太太的肩膀上小狗似地磨蹭了两下。美得王太太差不多把他当成了自己儿子。嘱咐王先生好好陪着客人,她便拿上钱包和环保袋出去买菜了。少了王太太,肖易明又不能说话,气氛顿时冷清了许多。王先生也没有摆脸色,只是无可无不可地陪着他们,偶尔搭上几句。
刘时中趁着他走开的工夫问肖易明:“你听出来什么没有?”
肖易明写道:全是对他老婆的咒骂,他真地很不爽王太太,但是好像又有点畏惧她。
刘时中轻笑了一声:“典型的妻管严。”
肖易明指了指那间储藏室,写道:那边有点意思。
刘时中起身起了一半,见王先生又回到了客厅,连忙坐回了沙发。
“王先生,”他装作很随意地道,“这幢房子不像度假屋里有个小阁楼,会不会不太方便啊?”
王先生脸上微微一僵,模糊地回答:“是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