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含想了一会儿:“那就只有另一种可能了:尸体已经被处理掉了。”
四个人听得都沉默了好一会儿。暗自想着的,却都大差不离。要么尸体就是李家夫妻的,但是被别人处理掉了。要么尸体是别人的,而李家夫妻又一直失踪……莫非是李家夫妻把尸体处理掉了?
那两个同事说得很明白,他们都是在工作时间过来看看。这也无可厚非,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里有案件发生。这完全就是人家给老胡面子,自己也有责任心而已。也就是说,在两个同事的工作时间以外,有心人有的是时间可以进入李家小楼做要做的事。
李家夫妻不是失踪于前一晚,就是失踪于第二天一大早。但是按照郑含的那位长辈,也就是李太太的那位牌搭子所言,当天他们一起打牌,包括晚上留她吃饭时,一切都很正常。打牌,还是李太太主动叫的人。一般来说,家里如果已经藏着尸体,是不太会再叫人上门打牌,又留人家吃饭的吧?
那么有事发生的话,也就是客人走后,当天晚上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的这段时间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肖易明深吸一口气,神色也凝重起来:“接下来,就让我来‘听’一‘听’吧!”
本市疗养院
长长的走廊里散发着淡淡的药水气味,偶尔会有三两个老人在护士或者家人的搀扶下,慢慢地走过。这家疗养院是市政府办的,各方面的条件不是最好,但也过硬。最重要的是工作人员很正规。前两年,爆出了好几家私人疗养院虐待老人的丑闻。不是连着抽老人的耳光,就是故意不给吃不给喝,甚至还有把老人绑在床上,三更半夜地进行殴打,以至于老人的惨叫声连附近的居民都听得一清二楚。市里面也是又惊又怒,赶紧地下狠手肃清一番。总算有点儿成效吧。
新来的小护士跟在年过四十的护士长后头,还怀着一种第一天上岗的新鲜和激动,左看右看,觉得条件真比自己想像中要好得多。
护士长介绍道:“我们这里主要收一些生活可以自理,以及轻度疾病的老人。所以,基本没有大小便失禁、吃饭都要人按时按点喂的老人。但是相对的,收费也没有那些专业机构高。”
小护士认真听着。听到没有大小便失禁,便偷偷地松一口气。走在前面的护士长其实听到得一清二楚,但也笑笑,并不点破。多少亲生子女都吃不消这个,何况只是拿工资干活的外人。人之常情。
护士长:“我们这里标准有三种。一种四个人一间房,一种两个人一间房,还有就是一个人一间房。”
小护士快嘴快舌地道:“哇,一人一间的都是家庭条件好的吧?”
护士长转头看她一眼,笑道:“也不一定。”
小护士:“咦?为什么?”
护士长:“我们这里两个人一间房的最抢手。老年人最怕的是什么?冷清,没人陪。但又不能太热闹,怕劳神。四个人太多,一个人太少。两个人嘛,正好可以打打伙伴,还能谈谈心。所以啊,有些人家明明住得起一个人一间房,但住了一段时间后,都情愿减低标准,住两个人一间的。”
小护士长点点头,但还是道:“我就喜欢一个人待着。还是有点儿私人空间的好。”
护士长听得笑了:“那是你们小丫头的想法。”
然后,一面继续介绍,一面带着她上上下下地看一遍。走到第三层时,护士长却只带着她往里面三四间一走,就转回头了。小护士不觉停下脚步,好奇地向里面看一眼。里面大概还有五六间房间,但门都是紧紧关上的。可是走廊底,一般是墙的地方却有单独的一间房,门是微微敞开的。从门里好像传来一些细微而有节奏的声响,吱吱嘎嘎的,很像电影里面放的,摇椅在缓慢晃动时发出的声音。
有人吧?
小护士转过身,又向那门走近一步。微微敞开的门,被一阵风拂动,似乎又打开了一些。可以看到露出一块地板,地板上的光影正在时亮时暗。大概是因为房间里窗帘被风吹得轻轻拂动了吧。
除此以外,里面好像还传来某个人的低低呻吟。应该是位很上年纪的老太太,声音很虚抖得又厉害,咝咝地响着,好像喉咙在漏风一样。听了一会儿,又好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好像是在唱什么歌儿。
小护士越发好奇起来。正想再上前一步,身后忽然传来护士长的声音。
“该往这边走了。”
小护士惊得一跳,慌忙回头,就看到护士长的脸色有点儿冷,不很高兴地盯着她:“不是让你跟我后面的吗?这才第一天上班,就想乱跑了?”
小护士咬了咬嘴唇,不敢顶嘴。她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第一天上班就惹直属领导不高兴,以后就别想有好果子吃了。连忙乖巧地露个笑脸,赶到护士长的身边。护士长略嫌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倒也没多说什么。
但年轻人毕竟好奇心旺盛。尤其像这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她是没什么社会经验,但也不代表她就不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