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晓南:“无聊什么,这里面有知识,有文化。”
这回放的是一部介绍民间艺术的专题。先是讲糖人。这种糖人肖易明小时候也见过,把麦芽糖熔化了,拿勺盛着焦黄色的糖汁在一块白板上画出各种图案了。不一定是糖人,也有画龙、画虎的。通常卖糖的人都会再带一块画着各色图案的转盘,转到什么图案就给你画什么图案。
肖易明记得上幼儿园的时候,自己也隔三差五地买。老实说,糖没有多好吃,就是爱看卖糖的人行云流水地以糖作画。
跟着马晓南看了一会儿,也不吱声儿了,认认真真地看起来。
糖人讲完,接下来就是泥人。讲到泥人就不能不讲无锡的大阿福。
马晓南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各种憨态可掬的大阿福,听着旁白低沉醇厚地解说。也不知道看到第几个大阿福,忽然脑子里闪过一道白光。
“我知道汪怀芬说的是什么了!”人一兴奋,一下子站起来。
惊得肖易明往后一仰:“汪怀芬不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吗?”
马晓南兴奋地满面红光:“不,她说了。她不但说了,还说了好几遍。她早就告诉我那张素描上的男人是谁了!”
肖易明惊诧地等答案。
马晓南:“是阿福!”包蓉一直误以为汪怀芬是在啊啊呼呼地喘气,其实汪怀芬是在反反复复地说阿福这个名字。
因为这个名字很久没有出现,肖易明愣了好几秒,才突然从记忆里的角落里把它翻出来。登时也兴奋地大叫一声:“啊!是汪家一起失踪的佣人,那个儿子!”
马晓南点头:“对,阿贵和贵嫂的儿子。”
她连梦里最后,还是小孩子的汪怀芬对着那个年轻人说的话也一起想起来了:阿福,谢谢你。
她梦到的那个年轻人,是阿福!
一下子发现了这么重大的事件,马晓南哪还坐得住。反正时间也不早了,便火速赶去警局。肖易明当然不能让伤员自己行动,只好也发挥一下优良品格,叫了一辆出租车陪她过去。
郑含和老胡听他们说完,也不觉吃了一惊。大家都把阿福一家三口放到了一边。因为事件一直发生汪家的房子里,似乎又总是围绕着汪家人,便自然而然地把阿福一家三口的失踪当做了附带结果。
肖易明急切地问:“你们能确定,这个阿福的五官和汪濋、汪怀芬有点儿像?”
老胡说:“和汪濋尤其像。”望着肖易明道,“小伙子,你不懂。人的相貌虽然会受外在因素影响,但是遗传的力量也是不可忽视的。血浓于水这话可不是白说的。”说着,就将两张素描放在一眼,一一比划给他看,“你看看他们的眼睛,都是眼角微微挑起的单眼皮,还有鼻子,鼻梁较挺,而鼻翼微宽。”
马晓南也跟着一起看。都说龙生九子还个个不同。不同里,也毕竟还是有相同的地方。马晓南就见过一对姐妹,明明是一个爹一个娘生的,却一个漂亮,一个丑。可是你要把两个人放在一起,还是能看得出五官的相似,就是放在一块儿效果就不一样了。
老胡说得很对。
两个人的样貌猛一看,是不同的。可是要将五官拆分开来看,眼睛和鼻子分明就是同一种类型。
“当然,”老胡看着那张苍老的阿福的画像,中肯道,“这要是他年轻时的画像就好了,对照起来会更直观。”
马晓南心头一动。不觉想起不久前自己做的那些乱糟糟的梦。最近梦到了年轻时的阿福,只可惜始终没有看到正面,只有次把次侧面。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就算梦到又怎么样?她都很久没有梦到有用的东西了。就算梦到了,又怎么能肯定就真是阿福的面貌?
还不如想些有用的。
于是她接着老胡的话问:“阿福和汪濋有血缘关系吗?”
得出这样一个结果也是理所当然的。
肖易明就比她想得更直接:“难道,阿福是汪蕙全的私生子?”
郑含补充:“也有可能是汪太太和阿贵的私生子。”
老胡皱着眉头道:“这么说来,阿贵,贵嫂和阿福的失踪不是附带结果。他们本来就是汪家的相关者。”
可惜这一家三口(虽然很有可能不是血缘上的一家三口,且暂时这么说吧)的资料太少了。主要第一手资料还是当年朱嫂的回忆,但当时朱嫂接受采访时,就因为受到那位报社前辈的引导,而将叙述的重点放在汪家人身上。阿贵三口只是一带而过,甚至连他们是圆是扁都不知道。
如果是现在发生的事,网络上会有海量信息。可惜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别说网了,连电脑都没有,上哪儿去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