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你所谓的大局,拿人去做实验,就算她的确被感染,你们也应该先进行治疗!”我大声说。
“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伊波拉变种病毒在感染后能够被治疗。”张楚说道,“我不会用基地仅存的一点资源去做无用功。”
“这么说,林菀逃走,就是因为她受不了你们的实验!”
“我们的实验对她的身体并没有伤害。”张楚说道,“只不过,我们也救不了她,只能在把她软禁的同时,看着她的身体发生渐变,然后记录下病理特征与每天的生物相关数据。”
“见死不救!”我恨声说道,“你们在见死不救!”
“对,是见死不救。”张楚站起身来,说,“但如果能了解伊波拉的病变特征和各种关键性数据,我们可以救更多的人!”
“你……”
“林菀是你的爱人。”张楚声音依旧平静,“但这个城市,这个国度,这个世界上,还有无数的人和林菀一样,他们忍受着和林菀一样的折磨,他们一样也有亲人和爱人——反抗组织要救的是所有人,不是一个两个人。”
“这就是……你的理由……”
“那你的理由是什么呢?为了你伟大的爱情?”张楚冷笑一声,说道,“所以你带林菀离开。”
“我……”
“带她走,你救得了她么?”张楚说道。
我依旧举着枪,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楚转身看着窗外,说道:“我们没有在岛屿内找到林菀,她应该已经逃走了,从基地逃走不是第一次了,做这种事她应该是轻车熟路的……毕竟,作为基地最优秀,也最桀骜不驯的研究员,她和我们永远都处于不合作的状态,所以,对她的监视、控制等等,也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
“林菀逃了。”
“逃走了。”张楚转过身来,说,“不过我觉得你没必要为了这种事高兴,逃出去的危险系数比在这里更大。”
我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基地外,林菀凭什么来控制自己体内的伊波拉病毒?用什么来抑制自己病情的进一步恶化?”张楚说道,“即便她有满脑子的数据和理论,也根本没有条件进行实践——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她加入教会。”张楚冷冷道,“神体苦修会。”
“什么?!”
“神体苦修会和反抗组织的博弈并不仅仅在战争上,”张楚说,“这些年,从反抗组织叛逃入教会,和从教会投诚向政府以及反抗组织的研究人员不计其数,有的人是信仰不同,有的人,是为了自己心里的所谓正义,而有的人,则是因为对科学研究的一腔热情。你不是科学家,楚庭生,你永远不知道一个科学家心里在想什么,你也永远不知道,为了科学他们会付出多少。”
“林菀不会,她不是那种人……”我感觉自己在挣扎,为林菀而挣扎。
“林菀极端反感防抗组织,甚至把我们都当成她的杀父仇人,但是,这些年却依旧为反抗组织提供了大量的研究数据。”张楚的语气依旧平静,“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不语,依然盯着张楚。
“因为在林菀的价值观当中,正确的事情只有一样,就是‘能够让她的研究有所进展’。”张楚说,“她费尽心思的逃走,也是因为她害怕,怕在研究成果出来之前,自己就已经死于非命了。”
“你们……本可以让她实现愿望的!”我的手颤抖的更厉害了——这件事本来不该是这样,本可以不是这样的啊!
“对,本来是可以的。”张楚说道,“可惜她却感染上了伊波拉病毒,一旦某个人——哪怕是你我——感染上了这种病毒,那么她就不能再被当做普通人来对待了,我不能拿整个基地人的生命来开玩笑!”
“这么说,如果她回来,你还是会……把她软禁起来,或者……杀了她……”我咬牙切齿道。
“如果没有有效治疗伊波拉的办法,我会的。”张楚斩钉截铁。
“我如果要杀了你呢?”
“那么自便。”张楚冷笑一声,端起茶杯,静静望着我,“祝你好运,希望你杀死我之后,能逃得出基地……”说完,他又喝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