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的界限并不明显,自然科学研究的理论,往往把精神具象化、系统化、使之理性而规律。而精神,却又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创造出更多绚烂却缺乏逻辑支撑的设想,总而言之,二者一直在互相转化,相辅相成。
若不是亲眼看见我的手变成无数漂浮的颗粒,尘埃文明,也不过就是设想而已,但现在,我的双眼给了我证据。
只可惜,这个时候的我早已经无心顾及这些所谓的科学、理论和证据,当黑袍人离开的时候,我心里有一种特殊的失落,这种失落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
我居然蓦地跌坐在地上,开始喃喃自语:“你到底是谁,你回来,你回答我你到底是谁?”
我的心砰砰直跳,不知在为何而悸动。
我听到自己的喃喃自语声,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或者身体机能紊乱了,但却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
我不知道在原地呆了多久,才从残肢腐肉之间站起来,沾着一身的尸气向山口走去。
我依旧蓦然的看着面前出现的一具具尸体。
现在看这些东西我已经麻木了。
我发现,越是靠近山口,尸体居然越多,看来,很多士兵在逃走或者进山的时候就被阻击了,他们甚至来不及看看地方的基地,就被直接击杀在了山道之间。
这些尸体,皮肤大多呈灰绿色,双眼爆凸,有些皮肤已经脱落,有些自己把手插进了自己腐烂的伤口和皮肉之中,可见他们死之前有多么痛苦。
这些士兵,显然都是中毒而亡,这一切肯定与天启四骑士中的疾病骑士有关。
不过,疾病骑士已经被消灭了,这也是我消灭的第一个天启骑士。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疾病骑士应该就是湘省瘟疫的根源,而这个地方此刻大概已经被我彻底毁灭了,不必过分担心再对周边造成影响。
现在我需要担心的是反抗组织。
从刚才的争斗与对话中,基本可以判断,反抗组织已经对尘埃文明有了十分深入的研究,张楚刚才说,他们现在需要的只是证明某些东西而已,这代表他们已经掌握了绝对的理论基础,差的只是实践和检验而已。
不止如此,还有那个黑袍人,这是更值得担忧的地方。
那黑袍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到底想做什么,又有什么目的,我完全不明白,更不知道从何处下手追查好。
我没有在湘省过分逗留的意思,这里的军方人士,我已经不想再多碰面,也不想做深入交流,当我全身而退回到湘省政府军基地的时候,所有人都怔住了,当我想他们报告战果的时候,他们都无言以对,而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一件事,那就是,实际上那两支派出去支援我的队伍,并没有尽数进入山谷,很多人根本就不敢进去,而死在里头的那一部分,不是太过敬业勇敢,就是早已经被困在山谷中的残兵。
我心内暗暗发笑,我相信,这帮人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也并不敢去打扫战场。
或许他们有他们的想法,他们的理念,可惜,在这场全世界都必须要直面的灾难中,我总觉得,他们这样注定要承认弱者。
当然,我没有理会他们的挽留,很快搭上了唯一一班回广州生命堡垒防线的车,涂殊办下来的证件再次发挥了作用,一路畅通无阻。
在车上,我居然睡着了。
自从与感染者的大战开始后,我很少睡,甚至很少合眼,很多时候,我都睁着眼到天亮,起初是害怕,后来是焦虑,再之后是为了战斗,可最近,是因为我忌惮那种混杂变幻的梦境,而在车上这一觉,我勉强睡得很沉,我虽然也看到了那个白色的光点,但这一次这光点给我的感觉居然是怯弱的,他好像有些疲惫似的,轻飘飘的在我面前荡了几回,没有给我看任何诡异的场景,便自顾自的慢慢落了下去,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这个白色的光点也有性格,也有情绪,也会赶到害怕。
这一刻,显然,他害怕了,但怕的是不是我,我不清楚。
白色光点消失之后,我的世界一片黑暗,没有梦境,我知道我当时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但我的身体进入了一个十分怪异的空灵状态,我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在生长,在变化,那种说不清的变化,甚至让我感到有一丝恐惧。
不知道睡了多久,列车的振动让我慢慢醒来,我醒来的一霎,只看见在不远处车厢的一侧坐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那女人穿着紫色的女士披风,背对着我,似乎正静静的看着一份报纸。
这车厢里已经没有别人了,原本能在这种时候出行的人就是少数,不是亡命之徒,便是军方或者科研人员。顿时,我心中产生了一丝悸动。
我的双眼扫过那女人洁白细腻的后颈,她的脖子很长,即使从后斜方看过去,也会觉得这一定是个美女,至少不会太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