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浵,你不能去,她是狼人!”
伊浵冷盯着他腰间御前护将才有资格佩戴的纯银长剑,“狼人?哼哼,现在……在我眼中,现在是不堪一击的蠢物!”
后宫,有专门关押犯错宫人的牢房、刑房、还有数不清的逼供用的刑具。
古老的深宫小巷,仅容两辆囚车并行,墙根里因为常年不见阳光,青苔斑驳。
华美的贵妃肩辇平稳快速地前行,尚不到牢门外,伊浵就听到里面的惨叫声,还有响亮的挥鞭声,行刑人的咒骂声,“贱~人,还不招供?找死么?”
到了大牢门口,无垠看了眼黑洞洞的大门,示意肩辇停下。
“娘娘,还是属下先进去吧。”
伊浵没有开口,径直迈进去,命令后面的护卫,“里面脏,帮我提着朝服曳地的衣摆,兰玉她们怕是被打得厉害,就算能救回来,也不能让她们给我洗衣裳。”
她声音轻柔,不带丝毫强硬,而后面的解释更是叫那些护卫满心恻隐,不由担心起那些宫女。
“是。”
伊浵迈进去之后,不禁惊讶于自己的勇气,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脆弱。
血腥,伤痕,恶臭,腐臭,跟随凤伦出征时,她见了太多,已经麻木。而死人,她甚至杀过人,就更没有什么可恐惧的。
这一刻,她反倒是想起一句很有哲理的话。
人生在世,不要怪自己所遭受的挫折磨难太多,这些,都将是未来的财富。
行刑的狱卒,看守,还有那一整排刑架上的宫人,以及牢房内被关押的宫人,都愕然凝视着与囚牢格格不入的绝美女子,仿佛失了魂魄。
那一身金黄的凤袍,比皇后的朝服还要华美百倍,每一根丝线都迸射着夺目的光芒,凤凰展翼就在背后铺展开,有四个护卫轻抬着,她无声地迈进来,身上光华流溢,仿佛神女漫不经心地降临,四处打量着,查看着刑架上每个人的伤势,倾世容颜娇美地叫人忍不住想象,她笑起来该是何等迷人?
在她身侧的无垠命令,“宸贵妃娘娘驾到,你们还不跪下迎驾?”
古丽娅不在牢中,倒是好办了。伊浵对鄙夷跪在地上的狱卒们轻声笑了笑,“跪我这个人类,让你们很失~身份是不是?”
她的声音仍是轻柔温婉,无半分讥讽恼怒,而且悦耳地叫人心颤,却偏偏,又莫名地叫人畏惧。
“你们生下来,就是天生力量强大的狼人么?月圆之夜的变身,是上天的恩赐,还是诅咒,只有你们自己清楚。那青面獠牙的真面目,很美是不是?你们要嘲讽,要鄙夷,还是嘲讽你们身为人类的爹娘吧。”
她轻轻柔柔的几句话,让所有跪下的人变了脸色,一个个都不由想到了身为人类时的情形。
“不过,你们再怎么强大,还不是要听别人奴役使唤,盲目殴打自己无辜的同类,这便是比人类的尊贵之处?哼哼……可悲!”
说话间,她踱着步子,佯装无意识地走到一个刑架前。
刑架上兰棠被打得遍体鳞伤,因为鞭子上洒了银粉,伤口一时间无法痊愈。
伊浵见过这种伤,凤伦也曾遭受过,那天晚上,她亲手给他擦拭伤口,擦得水中都明晃晃的,沉淀的银粉足够铸成一锭银元宝。
兰棠在刑架上面看着她,又是激动,又是难过,本是明秀年轻的脸,血污模糊,悲喜难辨。
“这里最大的官是谁?”伊浵问了个很直白的问题。
面目粗犷健硕的典狱官上前,“回娘娘,正是下官。”
“钥匙拿来。”
“这……”
伊浵无奈地摇了摇头,从身侧无垠的腰间抽出那把纯银长剑,架在了典狱官的脖子上,很简单地重复自己的话,“钥匙,拿来!所有的钥匙!”
“可是,皇后娘娘懿旨……”
“我不过是自己生了一场病,出了点小状况,新上任的皇后就想借此小题大做,还拿懿旨压着,传扬出去,恐怕要笑掉大牙了。”
“贵妃娘娘,可是……”
伊浵无辜地挑高黛眉,扬起唇角,“要不然,咱们还是请陛下来商讨一下吧,我听说,雪狼族有一道律令是这么说的,若被害者撤回状诉,所有的嫌犯都可无罪释放。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道律令应该是雪狼族先帝的先帝的先帝的先帝写下的吧?”
牢房那边的苏嬷嬷开口纠正,“娘娘,是雪狼族勒金王一世立下的。”
“啊哈!对对!瞧瞧,我瑶华宫的老嬷嬷都知晓的律令,典狱官你也应该知道吧?”
“可是,娘娘,就算要撤销,也要有圣旨或者懿旨。”
“好啊,我先杀了你,再去拿圣旨好了。我就说,你不但违抗我的命令,还以下犯上,要轻薄我这个皇贵妃,我瑶华宫的所有宫人都可以作证。这些宫人可都是当初陛下给我挑选的呢!你说,陛下是相信那些死忠于我的宫人,还是会相信你这盯着我的胸部看了半天的典狱官呢?”
典狱官仓皇失措,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她,并双手碰上一大串钥匙。
“这就对了,要什么懿旨?形式主义噱头可是会害死人的。”伊浵转而下命令,“无垠,把我们的人带回去,不能走路的就抬着。至于这些狱卒,关入牢中,好好反省。”
一群狱卒本是觉得她好欺负,可现在……他们只能冷汗淋漓地俯首听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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