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要回它。它是属于你的,它只属于你,它只属于你一个人。”
她的泪,因为他温柔的举动,因为他轻柔的安慰,簌簌滚落下来。
她想质问他为什么要册立古丽娅为皇后,她想责骂他为什么要杀了她的孩子,她想打他,咒他,踹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尽管了解他的残忍,却又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爱恋还是如此深沉。
她恨自己,竟然不恨他!这个卑鄙恶劣冷酷的恶魔,这个脚踩n条船的臭男人,他该被天打雷劈!
然后,不等她反应过来,他便打横抱起她,径直穿过那条逼仄的囚巷,走向瑶华宫。他用行动,无声地宣告,他对她的宠,他对她的爱,他对她的纵容,不曾有丝毫改变。
这件事不胫而走,震惊后宫。
阿斯兰心中清楚,他这样的举动,会再次给伊浵带来无妄之灾,但是,如果他不这么做,接下来,她将会变成众矢之的,甚至连后宫的一只蚂蚁都能与她作对。
注意到她在怀中止了泪,注意到她苍白的双颊上有了血色,注意到她的双臂环在了自己的颈项上,注意到她悄然倾听着自己的心跳,他心中的阴霾散去,开心地差点跳起来。
今天晚上,他要幻化成狼,跑到一处高岗上跑两圈,然后对着月亮快乐的嚎叫几声,才能彻底疏解这种酸楚的幸福感。
跨过瑶华宫的门槛,阿斯兰把她抱到宽大的凤床上,当他习惯性地吻上她的额头,有那么一瞬,他僵硬地直不起腰。看到她睫毛轻颤,眸子里又有水光,他知道,她也忆起了失去孩子的那一幕。
“那种毒,叫骨肉分离。”
她哽咽着,寻到自己鼻音浓重的声音,“我一直在等你的解释。”
“如果我不那样做,孩子会冲破你的肚皮,你们母子俩,都会死得很惨。”
“谁是凶手?”
“太后。”
“幼子无辜,对她能有什么威胁?”她和太后素未谋面,为什么那个老女人要害她和孩子?
“父皇当年为了限制多蒙家族的权势,曾经给她用过这种毒,而且,把她中毒的经过布置成一桩意外,而后,父皇亲手摧毁她腹中的孩子,就此冷落她,再也没有宠幸。”
“所以,她就要让我们领受她曾经承受的痛苦?”伊浵嘲讽一笑,“不过,说来,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伊浵,你放心,我们的孩子……”他跪在床榻前,这一刻,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只是一个普通的丈夫,一个失去孩子的父亲,眼里有柔情,有沥血的仇恨。
伊浵强撑着身体坐起,捧住他的脸,强颜笑道,“我和孩子都是和你一体的,你是太后眼中的仇敌,我和孩子自然也是,若是她为这种仇害得不是我,不是孩子,而是你别的妃嫔,我才该扪心自问,是否还配做你的妻子。”
“伊浵,你这个傻丫头!”被他牵连,竟然还觉得骄傲?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何百炼钢会化为绕指柔。
他抱紧她,她却只是任他抱着,而没有抱紧他,她的手臂从他的肩上垂下去,没了动静。
他感觉到她的失常,忙松开她,她的身体却往前倾倒,压在他怀中,整个人一动不动。
“伊浵,你怎么了?伊浵?伊浵——”他忙让她躺下来,口中獠牙蹿出,咬破自己的手腕,猛吸了一口血,口对口地喂进她口中。
当他喂了三口,重新探查伊浵的脉搏时,却才感觉到,隐约一股杀气自背后迸射,他狐疑转头,见是无垠,心中的防备才一闪而逝。
无垠从容跪下,“陛下,宫人都安排妥当了,他们都在各自的住处歇息,末将还请了御医来为重伤者清理包扎伤口。”
“嗯,朕让你查的事可有线索?”
“没有,末将怀疑,那天晚上抱娘娘从花房下来的,恐怕是其他宫里的高手。娘娘是人类,又没有武功,睡着了也毫无防备,她甚至没有分辨出对方是男是女。”
阿斯兰盯着他,沉吟了一声,若有所思地坐在床沿,把伊浵的手握在手心里,“怕只怕,最危险的人就潜伏在我们身边,而我们却无所察觉。”
无垠听不出,他这话是说给已经晕厥的伊浵听,还是说给他听,他跪在地上没有吭声。
“从今日起,你盯着太后和古丽娅,把她们的一举一动见过什么人都记下,把她们手下的高手都给朕摸清底细。至于瑶华宫的防卫,朕会派贺百过来。”
无垠猛然一震,“陛下,贺百戾气太重,而且行事阴狠,脾性暴躁,若是把瑶华宫交给他,末将担心……”
阿斯兰低沉而缓慢地怀疑问道,“无垠,你——是在抗旨?”
“末将不敢。”无垠咬着牙根,“末将遵旨,一定不辱使命。”
“退下!”
“末将回来时,看到皇后娘娘正赶过来,这个时辰就快到了。”
“朕知道了。”
本书首发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