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娘子这画画的还不错。”
李鸾儿笑了笑说道:“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牡丹艳质天成,国色天香,大有富贵之气。”
“李大娘子过奖了。”
卢青莲满脸的傲气,对李鸾儿一笑:“我是极喜牡丹的。”
“自然,世人多爱牡丹,爱它的并不只卢娘子一人。”说到这里,李鸾儿却是一指画上的牡丹:“我先前所说,乃是牡丹的特质,世人多看重她的富丽,却极少有人看到她的傲骨。”
勾唇浅笑:“卢娘子这画上的牡丹虽然也富丽,可却多了几分轻浮,倒是失了牡丹的特色,反而偏向桃花的浮华。”
“你这话怎么说的?”卢青莲脸上一白,抬头满脸怒意的看着李鸾儿。
李鸾儿一摊手:“是你们叫我说的,我说的尽是实话呢,我也素爱牡丹,可我最爱的是它的傲骨天成,可我观卢娘子画的牡丹,何曾见到一丝傲骨,卢娘子博古通今,应也知则天女皇在寒冬腊月令百花盛开,一夜之间御花园中一片锦绣,可惟有牡丹不动分毫,则天女皇大怒,将牡丹贬到洛阳,正是因着此事,世人才爱牡丹那一片不畏权贵的心胸气度,才有了牡丹国色之称,要画牡丹,必要画出它的风骨,只有富贵没有风骨的牡丹又能称得上什么国色。”
李鸾儿这一番点评彻底的叫卢青莲失态,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羞恼,愤怒之色大盛。她指着李鸾儿好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赵三娘子见了低头暗笑,眼中一片嘲讽之色。
到最后,卢青莲拿起那幅牡丹撕个粉碎,怒道:“口头上说说谁不会,你若有本事你来画。我倒要看看你画的牡丹有什么风骨。”
李鸾儿点头:“即如此,笔墨纸砚伺侯。”
就在丫头送上纸笔,又将各色颜料摆满案子之前,李鸾儿悠悠然坐到椅子上,脸上带着笑看看卢青莲,再看看凑过来瞧热闹的张薇。心中暗道要说画旁的花倒是为难,只是这牡丹却并不费什么力气。
在末世前,李鸾儿曾跟随李老爷子学过好些时候的书画,画的最多的就是这牡丹,李老爷子在华夏书画界可是泰山北斗一般的人物。而他最擅长的就是牡丹,李鸾儿得了他的真传,活到二十来岁,不知道画过多少牡丹,说起来,便是那画纸摞到一处,便也能堆半间屋子呢。
如今卢青莲一时气愤想要叫李鸾儿画牡丹,说不得有叫她丢丑的意思。只李鸾儿并不放在心上,末世前她在画之一途上已经开始登门入室,历经末世。看惯了世道人心,她更是已经由此入道,虽然说她穿越之后并没有再画什么画,可是,真要提起笔来,她的作品绝对不是一个闺阁女儿可比的。
一时间。画纸裁好,颜料也都已经摆放整齐。李鸾儿看了几眼,满意的点头:“留王府的丫头倒是可人。”
张薇见李鸾儿打量画纸。忍不住偷笑:“李大娘子若是画不出来就告饶也罢了,何必硬撑着呢,咱们都知道你出身不好,也不会怪你胡言乱语的,只要你给卢家妹子道声恼,咱们也不说什么。”
李鸾儿一眼瞪去:“我的事,全是叫张娘子费心了,张娘子还是操心自己吧,不知道哪时候您才能嫁得出去呢,您若说定了人家,一定要告诉我一声,阿弥陀佛,到那时候,我才真正放心,也不用怕张娘子再惦记旁人的夫君。”
“你……”张薇脸上一红,骂了一句:“我也是为你好,你竟然如此咒我,当真好心没好报。”
说完,她就躲到一旁,偷眼去瞧,专等着李鸾儿出丑。
李鸾儿一伸手拿起一支大号的毛笔来,沾了些墨色在纸上泼洒而出,一大片的浓淡墨色之后,卢青莲娇笑出声:“想来,李大娘子不会画画呢,若是你画不出来也没什么,说上一声就是了,谁还会为难你不成。”
李鸾儿也不理会她,换了一支笔在淡墨之间勾勾缠缠,一忽的功夫,一大片牡丹花枝浓叶就出现在纸上,那花枝挺立,叶子浓淡相宜,一派天然气象,倒真应了那风骨两个字。
只是这叶子叶脉间就已经足见风骨,而且,李鸾儿作画的时候不假思索,姿态闲适的紧,比卢青莲的小心不知道强上多少倍,在场的贵女有识画的不由暗自点头,心说这位李大娘子倒并不是空谈,人家绝对是有真本事的,便光看这未完的画,已经强过卢青莲了。
又有人想着,这李大娘子传言不是乡野出身么,怎的乡野出身还有这样的才学见解?难道说,如今的世道变了,村妇也开始识诗词,善书画了?
站在另一旁的赵三娘子却是暗自心惊,她原说那贤嫔娘子不过仗着长了一张漂亮脸蛋才得了官家的喜爱,这才晋身进宫,实际上,那位贤嫔娘子必是什么都不懂,礼数粗俗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