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今年。
北疆萨乌进犯,朝野上下的注意力必然都在北疆之上,这便是他的时机。
藩王每三年进京述职一次,今年恰逢其述职之期。上辈子燕王便是借这趟述职之期,悄然带兵进京。
不过……这应该是在五个月以后才对。
怎么这辈子竟然提早了这么多?
俞眉远觉得奇怪。
只是转念一想,她心中已隐约猜到答案。
与她同样知道未来的人还有魏眠曦。上辈子他差点死在燕王手下,重活一世,他必定不会让旧事重演,哪怕他知道上辈子她将他救下。
他绝不允许自己冒这样的风险。
这些中变数,肯定是他动的手脚。
只是俞眉远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但料来万隆山的那场惊/变不会再生了,她的“神箭俞四娘”及后来的帝后赐婚与郡主封号,也都不会生。
……
俞眉远并未料错,魏眠曦确是早做了打算,只可惜,仍是棋差一着。
他败在自己手上。
“请将军责罚!”
将军府的书房中,魏眠曦的亲信陈永才掀帘进帐便猛然单膝跪地,垂头抱拳请罪。
此前他们已打探到燕王这段时间并不在封地内,而是悄然到了离兆京不远的兴城,且频频与萨乌及月尊教的人接触。他本设了陷阱要将其诛杀后,再安罪名回京。
藩王无诏,本就不能擅自离开藩,此为罪一,他又与外敌接触,此为罪二,治个通敌叛国之罪,先斩后奏,想必惠文帝也会高兴。
可惜,他因俞眉远的关系,在最后关头跑到了东平,弃大局于不顾,以至最后一刻功亏一匮,没能杀成燕王,反叫他逃了出去。
“算了,不怪你,起来吧。”魏眠曦听完他的话,沉默良久后,方叫他起身。
“将军,虽然这事没办成,但我们也已将祸引给了皇上与太子,燕王如今只怕恨透了他们,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陈永从地上站起,身上锁子甲出几声铁响。
魏眠曦却并无喜色,只道:“燕王如今以急病为由,竟不带一兵一足进了兆京,只怕另有布置,还有朱广才为其铺路,不知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我们小心为上。你吩咐探子,盯紧燕王兵马,倘若有一丝风吹草动,立即来报。另外命燕王身边的细作警醒点,留意他与朱广才近期举动。”
燕王无诏,本不能擅自进京,可在兴城被他一场伏击,不知为何竟以身染急病,进京求药心急,不及请旨为由奏请入京。惠文帝虽然不悦,因见他未带兵足,便也同意了。
这一变故,已和上辈子完全不同了。
接下去会怎样,魏眠曦也预测不到。
……
是夜,屋中灯明。
俞眉远独自坐在妆奁前,将白天拿到的那只金蟾翻出凑在灯下细看。
金蟾雕得格外精巧,按下腹上机簧后,蟾嘴便一张一合,出蛙鸣。
“呱——”
几声蛙鸣之后,俞眉远忽然伸指,趁着蟾嘴张开之时,快速从蟾嘴里抽出了一根细细纸卷。
将金蟾放到一边,她迅速展开纸卷。
这纸不大,上头只写了几个蝇头小字。
俞眉远逐字阅过后,眼眸渐眯,视线最终只集中在落款之上。
这信并没写什么,只有潦潦数字。
“多年未见,表妹可安好?”
落款只有一个字——兄。
俞眉远读完取下灯罩,将纸条置于火上,焚烧怠尽。
纸上没有收信人之名,也无落笔人之名,显然是他也担心自己认错了,叫人觉他的身份。这信不过是个试探罢了。
不过,能称她为“表妹”的,普天下只有一个人。
徐苏琰,徐家唯一一个还活着的人。
苏琰,琰苏,他那化名倒是取得不费力。
她笑了笑,忽掌风一动,将烛火熄去。屋里顿时漆黑,她躲进床榻之上,抛下杂念,盘膝运气。
一个小周天后,万籁俱寂。
她睁眼,从床上蹑手蹑脚跳下,又从后窗翻出。